白玉堂见他如此,压低了眉,好不容易平和起来的声音又沉了下去:“你怀疑他?”
“是,我怀疑他。”他直视着白玉堂重新升起阴云的眼睛,补充道,“先前没有,后来有了。”
“为什么?”沈秋好奇道。
展昭看了看他,突然伸出了左手,骨节分明的手指重现着当时所见。迎着二人不解的目光,他轻声道:“手,很欢喜。”
“你说清楚点儿!”白玉堂怒视着他。任谁的好友被人怀疑与杀人案相关,都会很生气的。
展昭却摇了摇头,含糊道:“要找证据。”
白玉堂道:“如何找?”
展昭道:“抛尸现场,还有,另外两位被害人的家属。”
沈秋震惊道:“还有另外两位?”
展昭点头,他不再说话,腹中酒精也已散入大脑,双眼所视之物都有些细微重影,既模糊,又在旋转。
这什么破酒!劲儿这么大?
沈秋眼睁睁看着这位鼎鼎有名的南侠,被三碗二十年陈酿,喝到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白,白大哥……”沈秋叫道,“这可怎么办啊!早知道展大哥酒量这么浅,我绝对不会给他倒酒的!”
白玉堂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以前明明能自己喝一小坛花雕!本以为是他不愿让他们再问下去,便装醉,可在上前细看后,发现这猫满脸通红,鼻息粗重,竟真的是醉倒了。
他伸手在他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又将人架起来,对沈秋说:“你先喝着吃着,我去把他送到后院客房里去,回来后,咱哥两,一醉方休!”
白玉堂已是这里的常客,对这里很熟悉,所以也并没有人出来支应他,他半拖半抱着那只令人扫兴的醉猫,进了他常宿的厢房。
也有一段路程,他的动作也并不轻柔,将人扔到床上后,本想一走了之,脚都踏出去一只,又收了回来。
他白爷做事,向来有始有终。
再回到床边打算给他脱靴盖被,却惊讶地发现那人已经醒了,睁圆了猫眼儿,直勾勾地盯着顶上床幔,温暖的烛火将他眼底的水光照亮,又带着十分的醉意,看起来呆得过分。
不知为何,白玉堂心尖儿狠狠一疼。
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蹙了蹙眉,故意粗声道:“既然醒了,便自己动手,难不成还要白爷伺候你不成?”
床上之人并无反应,白玉堂也没有离开,他想着这只猫是真的醉了。
如果没有,如果是装的,他现在一定已经跳起来跟自己动手了。
过了许久,桌上蜡烛发出一声“毕剥”轻响,映在床上的人影也轻轻晃了晃。白玉堂看见展昭的眼睛慢慢转向了自己,墨如点漆的瞳仁,湿漉漉的,混着醉意,又带着化不开的哀伤,看起来是那么委屈,那么难过。
“白玉堂……”
他听见他轻声唤着自己的名字。
那声音沙哑又含着一分软糯,不是听惯了的语气,他也从没听过展昭这么委屈地同自己说过话。
他看见那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抬起,又轻轻扯住了自己的白色衣袖。
“你怎么就变了呢……?”
“怎么中了个毒,突然……就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