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在前面领路,整个院子外面被白雪覆盖,院子里却没有一点的雪,连那一层薄冰都被人清理的干干净净。
这里是真金的住处,平日里很少有人来。真金喜欢安静,向来不喜欢被人打扰。即使是平日里,他院子内的人也不多。但是这里她也很熟悉,曾经她在这个院子里住了好几个月。
一路超前走,每一步走的都很慢。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何真金要让阔阔真给她下帖子骗她来这里。一直以来,两人都很有默契,就像从来不认识一般,很少说话,更是从来不接触彼此。
丫鬟走到书房门前,推开了门,对着屋内的人禀报了一声,“殿下,云南王妃来了。”
屋内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丫鬟轻手轻脚的帮阿诺脱掉身上穿着的狐皮大氅,做了个请的收拾便抱着大氅去了旁边不远的侧屋。
阿诺走进去,一股热气迎面扑来,原本身上的那一股子寒气顿时消散了。
书房内的一切都没有变,一切都同前几年没有什么两样。真金坐在书桌后面,抬起头望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奏折。
“把门关上。”和煦的声音中不带任何的情绪,似乎并非是在对她说的一般。
阿诺回过身,将门合拢关紧。屋内烧着地暖,温度很高,高的让人有点难以喘息。她快步走到窗子边,将木窗推开一条缝隙。
“怎么了?”真金又抬起头来,终于将手里的奏折放了下来。
“有些闷。”阿诺实话实说道,望着他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两人之间变得有些沉默,沉默使得空气变得更加的闷热。终于,阿诺再也忍不住了,“你把我的暗卫怎样了?”
真金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扶到一把铺着柔软厚垫的椅子面前,双手用力将她按在椅子里。深邃的深褐色眼睛平静无波,就像他开口发出的声音一样,“杀了。”
阿诺的手一紧,指甲划破了柔嫩的手心。她望着眼前的真金,似乎觉得这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人。这个人深不可测,冷酷无情,陌生的让她有些不安。
她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来到太子府内便是一个陷阱,若非她的暗卫早已经被真金弄死,那么她根本不会被带着走到这里来。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等着真金接下来告诉她要做些什么,她完全不相信真金会平白无故的将她骗进太子府。
“最近就留在太子府里。”真金定定的望着她,深褐色的眼睛就像两颗宝石,闪耀的有些晃眼。
阿诺没有答应也未说不答应,废这样大的功夫让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她留下来?她忽然间觉得有些可笑,都这个时候了,没有一点解释他认为她真的会听他的话吗?更何况,她现在并非是一个人,她肚子里怀着一个,云南王府内还有一个女儿。
轻轻的抬起手来,一点点的将肩膀上那热的有些炽人的手拨落,“太子殿下,我不能留在太子府内,王府里还有我要照顾的人。”
“乐乐吗?我已经让人去接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真金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最后苦笑了一声转身回到了书桌后面。
阿诺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走回去,看着他再次翻开奏折开始批阅。联系到最近数月忽哥赤的反常,她心里着实有些没底。只是,即使如此,为什么真金要多此一举的把她给困在太子府?她是云南王妃,难道忽哥赤所做一切后她还能置身事外吗?有这个可能吗?
两人就像在赌气一般的谁也不开口说话,连一句基本的解释都没有。
屋内很热,热的越来越让阿诺有些难以喘息过气来。她坐了很久,久到双腿开始渐渐的麻木起来,久到她感觉全身都有些疼。
“太子殿下,小郡主已经接过来了,目前正安置在太子妃的院子里。”
书房外终于传来了丫鬟禀报的声音,真金缓缓的抬起头,“给云南王妃送一壶清水过来。”
“是……”丫鬟应了一声,立刻去准备去了。
真金将手里的笔放下,在桌案上挑挑拣拣的拿了几份奏折站起来,一步步的走到阿诺面前递给她:“现在的云南王府已经不是安全的地方,我将你接过来也并非是为了什么。或许所有人都认为忽哥赤此举必然会惹怒可汗被赐死。”
阿诺接过奏折,翻看了几本,心里的惊讶已经让她再也坐不住了。每一本上都写着忽哥赤暗中练兵,意图不轨。
她按着扶手想要站起来,可双腿却麻木的没有一点的感觉,无奈她只能继续坐着。
“暗中练兵,这事情瞒得住别人却瞒不住我同父汗。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可我能确定的是,无论他做了什么云南王府注定不保。”真金揉了揉太阳穴,“我不想要让他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保住他的命。”
阿诺用力的将手里的奏折扔在了地上,“真金,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何不告诉给忽哥赤,阻止他?”
奏折被扔的散落一地,可真金看也不看一眼。他蹲在阿诺的面前,拉过她的腿替她揉按起来,“你同忽哥赤从小都是由我看着长大的,虽然他是皇子,可却很少会住在宫里。或许我能猜出来他的目的,但我却不能认同。”真金站起来,轻声道:“看看是否好多了。”
阿诺愣怔的望着他,最终动了动腿脚,麻木的感觉已经退去了很多。
门外传来几声轻扣,丫鬟端着茶水走了进来。不言不语的放在小桌上,目不斜视的躬身退下。这一系动作行云流水,似乎从未来过一般的没发出一点声音。
“有些时候,阻拦不住的,不如就让他去做。”真金声音中透出一抹疲惫,“虽然不一定能够做的成,但至少做了总比一辈子懊悔要好。”他伸手给阿诺倒出一杯清水,“阿木尔,你安心的在太子府内住下,不出一个月或许一切就会结束。到时候,我一定送你离开。”
阿诺接过水杯,喝着里面的水却总能感觉到一股苦味。她知道这是她心里的苦,以至于现在她觉得什么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