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浅荷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拉着阿诺的手紧紧的不想放开。
阿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我没事。”说罢,转过身,后背挺的笔直,“侍卫大人,我跟你们走。”
那侍卫原本便觉得这个云南王妃不简单,此时见到她一副自信自己绝不会有事的模样心中更是敬佩,这样聪明的女人如今不多见了。更何况,在这样情况下仍旧能够保持着清醒。他侧开身,对阿诺行了个半礼,“王妃……请!”
在大元的牢房之内,天牢是防守最严密的一处,也是驻兵把守最多的地方。天牢之中又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牢房,按照所犯之罪和身份进行关押。
普通重犯关押黄字牢房,极端恶劣的罪犯关押玄字号。黄玄均是普通牢房,环境很差,且里面十分混乱。而地字同天字号房可说是环境好的太多,地字号关押朝内大臣,未审判出结果的嫌疑犯,而天字则是关押皇亲国戚。
天牢最深处,光线昏暗,让人看不清三米外的情景。然而,天字号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内却是有光透过来。
这间牢房同其他的牢房不同,牢房地面铺着干净的青石砖。墙上虽然依旧潮湿,可这里面却是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张床榻。
阿诺趴在床边,看着躺在**昏迷不醒的忽哥赤心总算是放下来了。无论是输是赢,只要忽哥赤还活着那便是好的。可汗最宠爱忽哥赤人人皆知,这次忽哥赤犯下如此打错还能活下来,那性命估计是不会有问题的。
阿诺靠着床铺坐在地上,挺起的大肚子让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往椅子上趴。她一路跟着侍卫走到这天牢之中,一会儿都没有歇息过。手轻轻的抚摸着,心里却是暖的,开心的。只要他们一家人还能团聚在一起,能够继续生活下去,那么一切都是好的。
在地道之中的那几天,她已经想了个明白。有时候太过于执着的确很不好,那样会失去很多眼前拥有的东西。例如忽哥赤执着于为他额吉挣来一个名分,为额吉的死报仇。由例如,她为了报复拓跋烟容差点害了自己的孩子。
阿诺抬起头望着牢房的房顶,这里的环境是不好,可却是十分的清净。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牢房看守领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阿诺收回目光,朝着木栏杆外望去。
甘麻剌身后带着侍卫葛哈提,手里拿着一只长鞭,走到牢房门前对着看守吩咐道:“把门打开,顺便准备一些软垫过来。”
看守牢房的牢头都是机灵的人,瞧见这样立刻麻利的打开了牢房木门,“大公子请进,小的这就去拿软垫过来。”
甘麻剌点头,正准备踏入门时又转回身,“葛哈提,你也去,多拿一些,争取能把这地面都给铺满了。”
葛哈提望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阿诺,立刻躬身行礼,“属下去寻一块地毯来,这牢房潮湿,铺一块地毯再好不过了。”说罢,他随着牢头一起离开了。
甘麻剌进了牢房内,走到床榻边停下了脚步,“阿木尔,不要总坐在地上,湿气会进入身体的。”
阿诺对他笑了笑,伸手扯住他的手臂拉自己站起来,“只是没力气坐着休息一会儿,你来这里是探监还是有事情要告诉我?”
甘麻剌伸手入怀,逃出一块玉印来,“这个交给你,留着做个纪念吧!”
接过玉印,阿诺的心沉了沉,上面的六个字刺的她有些睁不开眼睛,“这印是哪里来的?”
甘麻剌将她扶到桌边,替她拉开桌椅,让她坐下说。
阿诺坐下来,手却摸着那一枚玉印上的几个字,“长公主烟容印”。
拓跋烟容有两个名字,一个便是小字烟容,一个就是公主的封号烟容。白皙的掌心中的这一方玉印同当初拓跋烟容送给她的玉佩是相同的材质,碧绿青翠的犹如一汪流动的绿水。入手之时,温润的让人心里都是舒畅的。
甘麻剌坐到另一把椅子里,伸手摸了摸桌子上的水壶,壶里的水早凉透了,加上这牢房里阴暗潮湿又赶上如今是冬天,寒的让人很难受得了。他俊眉一挑,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妙,常年温润的双眸里闪过一团烦躁。
“哪来的?”阿诺依旧垂眸看着手里的玉印,这东西应该是拓跋烟容随身携带的才对。只是,不晓得为何突然落在了甘麻剌的手里。
“收敛尸体的时候发现的,我想既然她已经死了,这个消息还是该告诉你一声。”甘麻剌紧紧的盯着阿诺,生怕她听见这个消息后有什么不好的反应。
阿诺半晌没开口,手掌微微拢起,玉印在她的手心里翻了个身。指尖轻轻的抚摸着上面刻着的字,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才平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才道:“怎么死的?”
“一剑窜胸,是阿爸杀的。”
“谢谢你带这个消息给我。”阿诺缓缓的道,语气平静宁和。
甘麻剌看着她将玉印握在手里,最终选择一笑站起来告辞:“我来并没有那么多的事情,只是来看看你。虽然五叔被关在这里,可并未听说外面传来不好的消息。”
“我明白……”阿诺抬头望着他,对他笑了笑,“所以我愿意在这里待着。”
甘麻剌轻咳了一声,“那我先走了。”说罢,他大步出了牢房,遇上了刚拿了地毯和软垫回来的葛哈提同牢头,只是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阿诺看着葛哈提将牢房里铺上厚厚的地毯,又看着牢头将无数的软垫放在地毯上,最后两个人一起离开牢房,木栏门重新被关紧上了锁。
天牢是一处很安静的地方,适合想心事,也适合慢慢的回忆。
拓跋烟容死了,然阿诺却根本无法高兴的起来。曾经她拼尽所有只想让她死,可如今她真的死了,阿诺却觉得心底似乎又少了一块似得。她仔细的想过为什么,却根本没有想出任何的原因。
她从三岁起到如今,经历过十几年的风风雨雨,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她总会觉得只要自己努力便会有自己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