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奇怪的是,我和陈故的成绩非但没有下滑,反而还进步了几名。
我记得高二刚分班的时候,陈故的名次很高,但是他喜欢玩,一段时间不学习,成绩就降下去了,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谈话。
回来的时候,他走到我面前,说:“江迢迢,班主任叫你。”
我当时就蒙了,怔怔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想起来要去办公室。他忽然就笑了,说:“我逗你的。”
我后来问陈故,为什么班级那么多人,大家都不熟,我们也不是坐一起的,他怎么就想过来逗我。
陈故说:“我看你乖乖地坐在那里,就是想逗一逗。”他想了想,又说,“就像有一次你发呆,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我隔了好几排,也想告诉你答案。”
我记得那次,由于陈故提醒的声音太大了,老师说:“陈故知道是吧?来,你来回答。”
最后他也站起来了。等下课的时候,他来找我,说:“江迢迢,我可是因为你被老师叫起来的,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啊?”
其他同学听见了他的话,都在起哄,说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话,我不是很会说话,说:“要不我把笔记借给你?”
陈故愣了一下,然后把我的笔记本拿走了。
他同时拿走的,还有我的一颗怦然跳动的少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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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陈故不说话大概有一周吧,宋同学突然递给我一张折得很整齐的纸,说:“陈故给你的。”
我的心一下子就狂跳了起来。唯恐被别人发现,我趴在桌子上偷偷地打开字条。陈故的字没有刻意练过,普普通通的男孩子的字体,薄薄的一张纸上写满了话。内容我记不清了,就是一些流水账,没有特定的主题,但是他把我想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我那时候觉得,我根本就不想听什么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我就想陈故能跟我分享他的生活。
我把信看了几遍后,晚上做完作业后给陈故回信。我写的也是琐事,连我中午吃了可难吃的菜也不落下。第二天,我把信给宋同学,宋同学再帮我给陈故。
事情很微妙,我们不说话,却在偷偷联系,知道彼此的一切。
后来这些信被我销毁了,陈故还不高兴了很久。他质问我:“你是不是觉得咱俩没戏了,所以才那么决绝?”
他猜对了,其实刚毕业的时候,我还没有那么绝望。后来看我们高中谈恋爱的同学一个个因为异地分手了,我就觉得特别难过。人家感情那么好都能分,我和陈故又算得了什么?于是我找了一个时间,非常有仪式感地把那些信都烧了。
陈故听我说完后,把我抱在怀里,说:“其实你的那些信,我也很少翻出来。”
毕业后的我和陈故,分隔两地,想起对方就像想起一道怎么也抹不去的伤疤,特别心酸。我问他:“那你还留着那些信是吗?在哪儿?给我看看。”
陈故把信留在了家里的卧室中,我说回去给我看看。我感觉好傻,写封信像在写日记。陈故说他留了一封信随身带着。
他把钱包翻出来,里面夹了一张细长的字条,是从信纸上撕下来的,是我的字,写着:陈故,我还是喜欢你。
这句话大胆直白,看得我脸都红了。
陈故说:“这些年,我也就靠这八个字维持生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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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陈故的话说得很对,高三那段最难的时间,我也完全是靠他的信维持生命。宋同学还很羡慕地跟我说,他也想跟喜欢的人通信。
我鼓励他:“你给她寄信啊。”
宋同学还真的写了一封匿名信放到学校的收发室。那时候,从收发室收信其实也是一件挺新奇的事,新奇得有点浪漫。所以这事很容易就引起了肖姑娘的注意力。有一天,宋同学兴奋地冲进教室,冲到陈故面前,脸都涨红了。
陈故听他说完,眼前也是一亮,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我感觉他整个人都被点亮了,有人喊:“宋同学,有什么好事?”
宋同学跟人调侃,但是一点也不往正事上扯。等第二节课下课后,我才知道肖姑娘给他回了一封信,放在收发室,不枉费他每天课间都去收发室蹲着。
我问:“她写了什么?”
宋同学说:“鼓励我……好好学习?”
他还有点委屈:“江迢迢,为什么她不跟我说她早上吃了什么,午饭吃了什么,有什么苦恼啊?”
我笑得半死,说:“她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说?”
宋同学失落了一上午,中午跟陈故吃了顿饭,下午就好了。过了几天,宋同学说他和肖姑娘正式成了笔友,但是信不放在收发室了,放在肖姑娘家小区外的一棵树下。
他嘚瑟道:“浪漫吧?我现在就要去买最漂亮的信纸,嘻嘻嘻。”
我问他:“她知道你是谁吗?”
宋同学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呗,反正我也不指望她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