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的声音真实响彻在耳畔,她才相信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顾臣尧把蜷缩着的她腾空抱起,在她原本坐着的地方坐下,轻柔的把她安置在自己腿上,抱了她满怀。他略显疲倦的声音依旧不失性感,轻轻说,你妈说你也许在这儿,果然被她猜中了,你说她是不是那个如来,你永远逃不过她的五指山?
温曈吸了吸鼻子说你才是如来。
否则,她怎么就逃不开他,逃不过他的五指山了呢?
顾臣尧怜惜的抚过她的脸颊,下颚原本还有些肉,如今一点都没了,全是硬硬的骨头。她又瘦了很多很多。听温母说,他离开上海后她便开始绝食,最后胃**到进了医院抢救,养了一段时间才稍有起色。后来急冲冲得跑去米兰找他,又灰头土脸的回来,情绪一度失落到极点,很多次在深夜崩溃到痛哭,喊着他的名字却忍着不去找他。
那时她分明早已知道他在哪里。
在他来这里之前,温母真正接纳了他,温母问他是不是愿意叫她一声妈妈。他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事情从开始的毫无回旋余地到现在的峰回路转,像是一场千转百回的漫长电影,大起大落,最终圆满。
温母拥抱了他,以一个母亲的姿态拥抱他。是他第一次体会母亲的拥抱,与温曈或者别的女人给他的拥抱都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温暖包容,有着无限力量的拥抱,他红了眼眶,喊温母一声,妈妈。
多少年,他哽咽在心头却始终无法喊出来的两个字。这一切,都是温曈很努力很努力为他得来的。可一想到温曈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博得了温母的点头谅解,心便抽痛起来。
他这一生,绝对不再辜负温曈。
顾臣尧温暖的大手轻柔她的胃部,目光爱怜疼惜,问她,还疼吗?
温曈震了一下,笑着摇头,早就不疼了,不让它饿就不疼了。
顾臣尧点头认真说,那我一定好好学做菜,把它伺候的服服帖帖让它不敢再找你麻烦。
温曈被顾臣尧偶尔才有的小幽默逗乐了,忍不住垂了垂他,想抱抱他,想起了什么,委屈的翘了嘴巴,说,我这么大度,你几次三番的抛弃我我都没和你计较了,等了你这么久居然现在才找来,顾臣尧你说,你是不是不够爱我?
顾臣尧抱紧了她,不好意思得说,夏妍告诉我你知道我在哪里,我不敢走开,生怕错过了你,一直等着,后来等不到你,就跑去米兰城找你了,可那时你已经不在米兰,我查了出境记录,在我到米兰的时候你已经回国了。我给自己一天的思考时间,要不要飞去上海找你,那时我心里乱极了,我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我不该在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贸然去找你,所以我迟疑了。
温曈心态的抚平他的眉眼,她的顾臣尧经历了太多,上帝一直也不肯给他平静安宁。
她问他,那现在呢?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顾臣尧点头,俯身亲吻她的唇,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那是个绵长痴缠的吻,他们像两个干涸许久的人迫切的需要对方,彼此纠缠着,深吻着,直到呼吸凌乱急促才依依不舍的结束下来。
顾臣尧跟温曈说了汤姆太太的故事,温曈听后感动的不发一语。她说她一定要去那个小镇看看汤姆太太,感谢那个温柔睿智的女人告诉顾臣尧该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从而让他们有了重逢的机会,让他们更加坚定的在一起。她说十几二十年后等她老了,她也要做像汤姆太太那样勇敢独立的女子,明媚快乐得过每一天。
顾臣尧说你可以做她那样的女子,但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他说他一定会比她晚死,此生他一定要看着她开开心心的度过每一天,等到他们都老了的那一天,他亲手送她离开这个世界。等将来老死,他们会合葬在一起,这样生生世世都不会再分离。
温曈抹掉眼角的泪,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目光瞥过隔壁的老房子,对顾臣尧说,我当时就是坐在这里每天看你经过的,你总是拽拽的样子,头也不回一声不吭的进门回家。
顾臣尧失笑,那时他是真的没有注意到有个女孩子每天都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温曈忽然抱住他的脖子,撒娇着说,反正你现在有钱,把那房子再买回来好不好?那是我们最初的记忆,我想好好保留着。
那个房子,曾在顾臣尧初到米兰困苦潦倒时被他低价抵押过,后来度过那段艰难时光,他又把房子赎了回来。温曈只知道房子曾被抵押出去了,并不知晓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又赎了回来。顾臣尧摸摸她的头,只有她才最在意他的每一样东西,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她都想好好珍藏起来,她仿佛永远都怀念不够这些过往回忆。
他抵着她的额头,亲吻她有些湿润的眼睛,说,房子一直都是我们的,它只离开过一段时间,后来又回来了。我们的东西,一直都是我们的,未曾改变过。
所以无论时光怎样变迁,无论岁月把他们最初的容貌折磨成什么样子,无论曾经历过多少困苦艰难,是他们的终究是他们的,抢不来,也失不去。
你在或不在,你记得或不记得,你都在那里,都在我的心里,不曾变过。
活着,相爱,然后在一起。这便是世上最动人的情事了。
番外属于他们的小幸福
顾臣尧把事业重心转移到了上海,他在上海开设了第一家专属于他的潮牌旗舰店,一度成为上海最受年轻人喜爱关注的品牌。只是他不再自己设计,他不再走到台前,不再像米兰时期那样意气风发飞扬高调,曾有记者一度想要对他进行采访,都被他无端生硬拒绝。也曾有来自米兰的知名设计室邀他重返服装界,然而他却说,他只为他妻子一个人设计女装。
印象里,顾臣尧是个太过肆意的男子,他想要什么便是什么,他想怎样便是怎样,从无顾虑。温曈就是喜欢这样的他,不被羁绊,不被束缚,桀骜狂妄的让她这么喜欢。
他只有在面对在乎的东西时才会变得畏畏缩缩,大多时候,他依然是很多人眼里神采飞扬的顾臣尧。
他们在十一月的时候领取结婚证,正式成为夫妻。
十二月的时候他们再次回到那个小镇,最初在米兰怦然心动的地方。犹记得多年前的海风吹散在宁静的夜晚,他们凝望着彼此,太多的挣扎,无望,痛苦,悲凉,一一把他们绝望的包围住。那时她已经忘了他,那时他却已经把她记得深入到了骨髓里去。
温曈见到了顾臣尧口中的汤姆太太。她有一双漂亮可爱的儿女,都是十岁大的年纪,在孩子们的脸上看不到没有父爱的难过,那个坚强独立的女子将孩子抚养的这样好这样健康。
汤姆太太见到他们,不由吹了声口哨,朝顾臣尧暧昧的挤了挤眼,说,Cris,这就是让你着魔的女孩子?ohmygod,她看上去太小了,简直像个还没成年的少女。
温曈不禁红了脸,她本就瘦削,素颜的脸颊,放在欧洲女人堆里一比,果真像是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