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那么静,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她咬了咬唇,明知不该问的,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或许也是因为这个时候的氛围太好了,“太后……真的去了吗?”
“贵妃何以有这种疑惑?”
“那日,我救的那人不是她,她应该是在启程上路时就安排了人来代替她。”舒木青如实地回道。
纳兰晟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那贵妃认为她应该在哪里?”
“臣妾……不知道。”
他似乎冷笑了一下,“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舒木青一时觉得有些冷,轻轻往他的怀里靠了靠,默了半晌,他道,“贵妃还记得曾经答应过朕的事吗?”
“青儿,替朕杀了她。”
“好。”
那些话,又一次在她脑海中变得清晰。他吻了吻她的眉心,“青儿,如果她再出现,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替朕杀了她吗?”
她浑身震了震,竭力睁大眼想去看他的表情,然而他的吻却一路细碎地下来,她的睫毛颤颤巍巍,像她此刻的心,惊慌地轻颤。
他带着疼惜吻她的唇,轻轻的话语异常坚定清晰,“朕知你入宫来究竟为何,朕答应你,日后必定还你一个‘舒木氏’的乌木。”
这样的话,她似乎也听过,他似乎也讲过,但万没有此刻来得深入人心。他昨日对她的好,好到她即使豁出性命也心甘,更何况只是耍弄手段,那正是她最擅长的,不是吗?
她终于颤颤巍巍地说了声“好”,一颗眼泪却忽然从眼角滑落,融进鬓发。
§3
又过了三天,舒木青的胳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腿还有些瘸,躺在**多日,就觉得整个身体都僵了,连腿都要伸不直了。这日太医请完脉后说可以下床活动活动了,舒木青连忙叫了素锦去准备沐浴的东西。
温热的泉水,袅袅的雾气,香香的花瓣,舒木青置身其中,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酥了。因为之前脚和胳膊都不能沾水,所以前几天都是素锦勉强用帕子沾了水帮她擦擦的,此刻终于能舒舒服服地洗上一个澡了,真可谓是人生一大快事。
素锦轻轻地替她擦着背,她趴伏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上,神情如猫一般的慵懒。
“皇上这几天来西鸾殿的次数似乎变少了啊。”
她似在叹息,又似随随便便地提了一下,素锦眼神一暗,道:“这些天,皇上都歇在了颜华宫。”
“颜华宫啊……”她终于开始要出手了吗?还以为她可以忍得更久呢。
“娘娘,芷蓝这些天做事常常心不在焉,奴婢已经罚过她好几回了。”
舒木青舒服地“嗯”了一声,“继续注意着她吧,本宫倒是要瞧瞧,她到底是要熬到几时才来对本宫坦白。”
腿脚到底是没有好全,所以沐浴完后,也只是在西鸾殿四处转了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舒木青并未到小花园水榭这种地方去舒缓心情,倒是沿着回廊,七拐八拐地来到下人住的地方。芷云仍是在尚仪宫照看皇子并未回来,芷晴也一直在舒木青身边伺候,身边的人就剩芷蓝在外间伺候。
她们来得似乎恰到时候,正瞧着芷蓝鬼鬼祟祟地溜回房间。
“芷蓝姐……”
舒木青手一扬,芷晴的后半截话便乖顺地咽了回去,她虽甚为不解,但到底没敢在神色意味不明的舒木青面前问出口来。
“我们回去罢。”只淡淡的一句,一群人又跟着舒木青转了出去。
贵妃既然身体已然好了,再加上乌木又是贵妃的故乡,是以晚上的宴会便是一定要参加了。
西鸾殿在傍晚就忙翻了天,又是挑衣服,又是挑首饰的,忙活了大半天,也没挑出令贵妃满意的来,眼瞅着夜宴的时辰快到了,大家更是忙慌了。
“娘娘,这件广袖烈火束胸襦裙可好?”素锦站在舒木青跟前问道。
热烈张扬的红色,衣服被牵开来就犹如一团火在眼前燃烧,裙摆也用红色的线绣了成片的红莲,枝枝蔓蔓开伏一圈,在暗夜里也异常夺目。
“就它了。”
她相信她穿着它,一定会让他们记起四年前乌木宫廷的那场大火,那场大火里,他们都以为他们的公主已经葬身火海。呵,她真是等不及看他们的表情了。
“素锦,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刚才舒木青的眼睛里映着那红火的裙,就像是两簇想要毁灭人命的火焰,素锦一时看得有些愣,听到舒木青喊她,连忙“哦哦”两声,赶过去替她梳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