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种教育理念,通识教育反对把学生培养成为过分专业化、异化、工具化的人,试图矫正日益零碎、技术化的课程安排,培养学生高尚的情操,理性、批判的思维和广阔的视野。[36]如《哈佛通识教育红皮书》所写,通识教育的目的在于培养“完整的人”,这种人必须具备四种能力:有效思考的能力,能清晰地沟通思想的能力,能做适切明确判断的能力,能辨识普遍性价值的认知能力。[37]
“通识”一词涵盖的内容包括人类经历自然人、社会人、理想人三种发展形态而形成的经验,通过教化使自然人逐步转化为社会人,使受教育者逐渐“脱俗”成为“理想人”,具备与知、情、意三个方面相关的广泛的人文知识、自然科学知识和社会科学知识。
通识课程起源于西方大学重视人文和语文学习的博雅课程,后因专业教育与职业教育日益兴隆,改变为针对“专精教育的不足”而起弥补作用。
通识课程以人文、社会、自然三大类知识为基本授课内容。
人文科学研究人与人的价值及精神表现之间的关系。人文知识以一定的社会和历史时期的价值规范为基础,同时从认识者个人背景出发力图超越一定文化价值的限制,达到对一种独特的内心世界的体验和表达,促使和帮助个体反思自己的生活与经历及信奉和实践的价值观念的合理性,由此形成新的生活态度,调整生活的方向。人文知识包含的人文精神是人类在对自身的认识和自身的发展中逐渐形成的一种对于人的关注和理解,主要表现为对人类生存意义和价值的终极关怀,以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为终极目标。因为人是一种社会的存在,也是一个存在的个体,应该追求自身生活的意义,寻找自身的价值。人在充分彰显人之为人的种种可能性的基础上,在至善至美理想的引领下,不断追求精神上的愉悦、富足和生命意义的充盈,也不断追求人生的意义、不断创造生活的意义。人文知识围绕人生意义问题的“反思”或“内省”展开,或者围绕日常生活实践中价值规范的合理性问题展开,帮助受教育者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而不仅仅是一个“公民”。人生活于社会中,还应该了解自己在社会和历史中的位置,就要具备社会历史文化方面的知识,作为世界中的人,所应了解的社会历史文化知识就不能只限于本国本民族,而是需要了解整个人类发展进程和世界文化。以上这些方面的知识、理念,即是“通识”的主要内容,是作为一个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有自觉意识的主体,一个完整的人应当具备的。[38]
学习社会科学知识,帮助学生掌握人类的一些共同法则,包括认识世界(规律)、处理事务(行动规律)、处理人际关系(伦理道德)的法则等。人身心的全面发展既要以社会的全面发展和高度完善为条件,又要以推动和促进社会全面发展为目的。通识教育的目的不在于专业知识与技能的陶冶训练,而是关注人作为社会一分子参与社会生活的需要,因此注重培养社会意识,包括参与社会、服务社会的意识和与社会政治法律生活有关的素养,以及沟通人际关系、辨别是非的能力等。
作为一个完整的社会人应该具有正确的价值取向。在社会价值取向方面,要具备社会正义、公民意识、社会责任感、合作、正直、尊重他人的人格尊严和劳动尊严等观念;在国家价值取向方面,要具备爱国主义、民族意识和公民责任观念;在世界价值取向方面,要具备人类友爱、民族依存和国际理解的观念等;还要具备基本的法律、民主素养,及与之相关的国家特定政治制度和广泛的生活制度常识。
作为一个合格的公民,必须意识到自己与社会的关系和在社会公共生活中所享有的权利及应尽的义务、承担的责任,必须意识到社会公共利益的存在及其不可侵犯性,能够识别各种旨在破坏社会公共利益的行为,具有认识、理解、建构和保卫社会公共生活领域的知识,以便能够为自己的权力、义务和责任辩护,能够和他人一起形成一种共有的群体意识。
作为社会一分子的个人,需要建立与社会他人之间的和谐关系,要善于认识和理解差别,能够与他人沟通,尊重、宽容、关心他人,相互支持,求同存异,团结友好,才能在社会和谐中得到平安幸福。社会是复杂的,人的思想、行为的动机目标善恶互见,因此应当掌握一定的知识,有能力判断评价自己或他人的行为,分辨是非曲直、善恶美丑,不致受不良倾向引诱走向犯罪。
具备以上社会科学的基本知识,才能了解社会的组织结构、生存原则,正确认识、理解、处理人与社会及他人的关系,得到生存智慧并获得幸福。社会中具备这方面知识能力的人越多,社会和谐发展的程度就越高。[39]
人是处于自然中的人,有必要了解自身、社会之外还了解自然宇宙,能认真思考与自然的关系并获得深刻体验,以求得人、社会、自然的和谐统一。自然科学知识旨在通过一定的概念符号和数量关系反映不同层次自然界存在的一些“事实”和“事件”。这些知识可以使学生探究自然现象,观察和理解它们的方式,掌握自然界的知识,培养科学认识自然的能力。当今科技快速发展的时代各种自然科学理论的发现和科技的进步不断改变人类生活。科技给人类带来原子武器和基因工程,原子武器可以在一天内将地球毁灭数十次;基因工程则可能在未来帮助人类战胜疾病,延长寿命,这一切都是与人类自身息息相关至关生死存亡的大问题。通识教育这方面的目标是帮助学生认识科学的一般性和广泛性知识,其发现和发展如何形成原理法则进而影响人类与世界;关注科学发现过程中的方法,诸如观察与实验的重要作用等。通过对科学的总体而全面的理解,增加科学知识及获取科学资料的能力。同时,因为人是一个生物体,面临与其他生物一样的生、老、病、死自然规律,自然科学知识帮助我们了解自然、了解自身,探讨生命的起源、意义及目的。此外,针对专业教育在促进科学社会的发展同时过分强调人的工具性而忽视个体精神世界的追求造成人与人之间情感冷漠,又因科学作用的彰显人们征服利用自然的同时破坏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给社会可持续发展和生态环境带来隐忧的偏向,通识教育培养学生正确对待自然的态度、精神,要求人们了解自然、尊重自然、回报自然,为关注自然、理解自然、感受自然提供智慧和情怀。[40]
通识教育作为素质教育最有效的实现方式之一,也是“大学精神”的课程实现方式。一方面,它有利于防止和矫正偏科,使学生知识结构趋于合理;强调实践能力,有助于矫正应试教育造成的“高分低能”。另一方面,现代大学追求的“民主、科学、真理、正义、自由、宽容”精神需要管理体制和课程体系来实现,通识教育课程体系力图把学生培养成崇尚科学和民主、追求真理和正义、尊重他人善于沟通、博学多识的人才。[41]
通识教育在一些发达国家取得成果及其理念展示的美好前景,使其成为世界各大学普遍接受的国际化议题,近几年已经引起国内教育界的高度重视。教育部倡导高校广泛开设通识课程,得到普遍响应。例如北京师范大学将“博学与精专相统一的个性化素质教育”作为本校通识教育的指导思想,分设哲学社会科学素养、人文素养、自然科学与技术素养、美学艺术素养、实践能力素养五大模块,鼓励学生结合实际跨学科、跨专业自由选课,必修和通选结合,有的课程与国家人事系统的专业资格证书自愿培训结合。作为国内已有的事实上多年来起着通识教育作用的思想政治理论课的补充,对于大学生摄取广博知识、提升全面素质,产生了积极效果。
有关通识课程还有许多问题,如通识教育是否可以成为我国高校的主导教育理念?抑或通识教育在目前大部分仍偏重职业教育的高校中所居地位所占比重如何?原有的思想政治理论课及一些选修课和人文社会科学、自然科学讲座等与通识教育的关系如何等,都值得深入探讨。就我们讨论的主题而言,在通识教育尚未成为高等教育的基本内容、实际上与思想政治理论课是交叉或双轨并行的状况下,除思想政治理论课之外的其他人文社会科学类通识课是否包含有革命精神教育的内容?目前看基本上没有做到这一点。
原因之一是高校的通识教育课存在知识化倾向。学校教务部门一般以掌握知识的数量来考虑课程的价值,缺乏对知识、能力、素质要求总体的设计,教师一般以知识体系构思授课内容,通常以自己熟悉的某个领域或能够把握的某门知识教材为据申请设课,由此形成了偏重知识体系、以知识体系代替探讨人生、文化、价值问题和素质能力精神教育的偏向。
原因之二是通常认为革命精神的教育理所当然由思想政治理论课来担任。从事职业专业教学的教师大都从专业背景选设通识课,而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大量时间用于讲授必修课,能够增开通识课的人或者缺乏对革命精神的研究,或者鉴于革命精神的话题难以引起学生兴趣,极少愿意在这个领域开发课程。
原因之三是难以确定中国革命精神在通识教育课程体系中的定位。有人提出这样一套通识课程设置方案:
第一,人文知识领域的设计目标为培养学生的人文及艺术素养,概分为文学语文、历史文化、哲学宗教、艺术美学四大类。其中文学语文包括文学、语言、文字、沟通等,旨在培养学生欣赏人类各项创造能力及不同形态的文学艺术作品;历史文化包括史学、文物、文化现象等,旨在使学生认识本身及周遭世界的现在及过去,并能展望未来;哲学宗教包括哲学、伦理、宗教、生死学等,旨在使学生体会、思考,以及论释人生及人类生存的意义;艺术美学包括艺术内涵及形式、美学理论及赏析等,旨在使学生观察、分析及研究不同生活经验及文化现象。
第二,自然科学领域的课程设计目标在于授予学生对生态及科学发展的基础知识,激发学生对此领域的兴趣与认知。亦概分四大类。生态与环境:旨在培养学生对环境科技、生态保育的涵养;物理与天文:旨在为有天文物理兴趣的学生探究宇宙奥秘提供管道;科技与信息:旨在了解信息科技对人类的冲击及藉由对该领域相关知识的掌握改善生活;生命科学:旨在引导学生探讨生命的起源、意义及目的。
第三,社会科学领域课程设计的目标为培养学生的社会科学素养,亦概分为四大类:民主与政治,旨在培养民主素养及人权概念、认识多元政治制度;社会与心理,旨在使学生了解社会群体及人类行为;法律与生活,旨在培养学生如何了解法律观念与生活层面之融合;经济与管理,旨在培养学生具备基本经济与管理知识,并为学生导入新知识、进入经济时代做准备。[42]
在这个体系中,几乎没有关于革命精神的位置。如果勉强插入,或许只能置于“历史文化现象”,但显然又不合文中所述这项教育的主旨。
通过分析可以看出,在目前高校正努力开发的通识教育(不包括思想政治理论课)尚没有考虑中国革命精神教育问题,在课程设置理念、课程内容设计等方面,均缺失革命精神教育的内容,在所知的高校通识课中也尚未发现以中国革命精神为题或涉及中国革命精神内容的通识课程。
综合上述,随着新时期改革开放的推进,社会经济生活、政治心态、文化视野、思想观念发生重大变化,共产主义理想及为共产主义事业英勇奋斗的革命精神已经淡出人们的生活需求。高等学校应经济全球化、信息现代化、交往国际化的需要,出现教育理念革新和教育内容形式全面现代化变革的形势,革命精神教育似乎显得不合时宜。这是大学生革命精神教育面临的十分复杂的时代和社会背景,也是提升大学生革命精神认同力必须考虑的因素。
[2]高放、李景治、蒲国良主编:《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与实践》,41页,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
[3]沈旭、张帆:《大学生价值观变化的调查与分析》,中国教育新闻网—中国教育报网,http:∥。iyb。。,2006-02-28。
[4]参见陆卫斌、梅丽君:《大学生入党动机功利化问题的社会学分析》,《广西青年干部学院学报》2008年第4期。
[5]参见孙丽芳:《当代大学生政治参与的影响因素与对策》,华中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8。
[6]参见人民网http:health。people。。GB17995260。html。
[7]参见李强:《当代中国人的心理困扰:一个社会心理学者的观察和思考》,101页,北京,科学出版社,2004。
[8]参见人民网http:health。people。。GB17995260。html。
[9]参见赵长存:《社会发展与民族精神》,第七章,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10]金元浦:《定义大众文化》,《中华读书报》2001年7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