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还在的时候,家里……至少像个家。”
顾梦川没有看她,同样望着海面,只是静静听着。
“姐姐出事以后,一切都变了。他们怕被牵连,急着划清界限,好像姐姐从来不存在一样。”
沈初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礁石上细小的裂缝,“然后……就是我。”
她没有明说“就是我”后面是什么。
“有时候我在想……”
沈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如果姐姐当初能得到一点公正,一点帮助,是不是就不会……如果我不是那么……没用,是不是就不会被当成……”
她哽住了,后面的话化作一声极轻的抽气,消散在海风里。
就在这时,顾梦川开口了,她的声音异常平静:
“所以,其他的任何人或事都是不可靠的,血缘、家庭、承诺……”
她顿了顿,侧过头,目光落在沈初脸上:
“但有些东西,不该是这样。”
沈初抬起朦胧的泪眼,不解地望向她。
“一个社会的底线,不应该是让一个家庭,因为一场变故,就轻易地把自己的女儿推出去抵债。”
顾梦川的语气依旧平稳。
“不应该是让失踪的人无声无息,让活着的人只能依靠出卖自己来生存。”
她的视线重新投向广阔的海面,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沈初耳中:
“那个医疗项目,我必须推动它普惠。不仅仅是为了治病。”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
“就像刚才遇见的那个孩子。。。。。。他不会只偷这一次。”
沈初撇过头,似乎是默认了。
“今天偷,明天偷,直到有一天偷不动了,或者。。。。。。偷到不该偷的人,然后就会像垃圾一样被处理掉。
那些工人说得对,在有些人眼里,底层人的命连EPC的焚化炉都不配进。”
海浪在她们周围翻滚,顾梦川的声音冷极了:
“但凭什么?”
她突然转身,眼中燃烧着某种沈初从未见过的火焰:
“那个医疗项目,我必须做,不是施舍,是。。。。。。”
话语戛然而止,顾梦川像是突然惊醒般别开脸。
“我在厄琉西斯的宴会上,见过有人为一条狗花掉足够养活整个蜂巢街区一年的钱。”
她换了一种语气,带着轻蔑,“而那些人,却连最基础的医疗都得不到。”
沈初敏锐地察觉到顾梦川突然的转变。
刚才那一瞬间的真实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属于顾氏集团首席行政官的姿态。
“所以你要把价格压下来?”沈初轻声问。
顾梦川冷笑一声:
“我要让那些在宴会上夸夸其谈的人看看,他们眼中不值钱的命,到底值多少钱。”
她的目光投向远方渐渐暗沉的海面,声音突然变得轻蔑:“毕竟。。。。。。谁又比谁更高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