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濛又被喂了一嘴体贴话,不知道说什么,不是很习惯自己被照顾。
“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杜濛问她,那天晚上施苻并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发给杜濛。
施苻于是把自己的名字打在手机上,发给了杜濛。
“哦!原来你就叫施苻。”杜濛觉得还挺神奇的。
杜濛敏感的感觉到,小师傅并不想她揪着自己的名字聊。
“你今天没有客户了?”杜濛问道。
“下午没有了,我给推了。”
“你这么工作,每天坐着的时间挺长的吧。”
施苻说还行。
杜濛正打算抄起自己十八般武艺跟施苻找话题聊天,施苻突然说:“能再帮我个忙吗?”
杜濛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等着施苻接着说。
原来是杜濛带病人去董任那的时候,偶然听到他们科室批了这个病的研究立项,正在征集病患。施苻想让杜濛帮着问问,能不能进去,万一研究有成效呢。
杜濛明白每个患者和亲属朋友在这种机会的时候都坐不住,可是这种研究项目能有成果的实在太少了,如果是被医生肯定的还好,最怕是这种有执念的病人,往往最后是一场空。杜濛思忖了一下,小心的问了一句,“能问问病人是你什么人吗?”
施苻很平淡的说:“是我师傅。”
杜濛想,他们这纹身还是祖传手艺了。
人家都主动见面问求杜濛办事了,杜濛没法拒绝,只能说:“我去问问董任他们吧。”
“我师傅是…教我纹身的师傅,”施苻突然开口说,“她从我高中开始养我,她现在已经看不太清了。”
杜濛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样小白菜的情节,看来小师傅从高中开始就要寄人篱下,每天辛苦劳作换取食物和读书机会,现在长大还要衣食奉养当年养她的人。
美人,清冷,年幼辛苦,聪慧坚韧,杜濛在心里“啧啧”了两声。
原来杜濛只是觉得小师傅长得很对自己的路子,现在竟然连剧本都很对。
可是现在外面艳阳高照,朗朗乾坤,屋里人声、咖啡机的声音、刀叉敲击盘子的声音不绝于耳,杜濛实在没有那个脸皮去问人家的身世。
“是不是不好弄?”施苻有些担心的看着对面的人。
在施苻眼里,杜濛现在安静的像一座石塑,外面的阳光扫到她睫毛上,浮起一层淡金色。她没有直视自己,但好像在等自己继续往下说。
“你那天晚上看见的那个女孩就是她女儿,”施苻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她挺接受不了她妈现在这样的。”
“嗯?什么女儿?谁是女儿?”杜濛蒙了一瞬,想说我什么见到别的姑娘了。
“就是撞了你一下,走了的那个。”
“噢!原来是个女生啊,力气到不小。”力气其实没多大,杜濛这才反应过来当时那种诡异的感觉是什么。原来对方是个耍酷的小女孩。
“抱歉我还是要说一句,即使能进实验组,病能有起色的还是少之又少。”杜濛还是觉得自己有义务提一下这个事,她没任何资格帮对方做决定,也不知道现在就泼冷水是不是也不厚道。
杜濛觉得如果是个几乎注定失败的结局,还不如不要开始。
“嗯,我知道。其实我跟我师傅都已经接受了。就是师傅的女儿不依不饶。”施苻好像有一瞬间很泄气。
杜濛从小被她妈养在医院,对生病或者肢体残疾比一般人冷漠很多,这个世界上不健全的人太多了,这就是一个人的生活状态。
每个人都有场别人没看见的仗要打,我们生而无力,唯有自己的勇气和信念可以当依靠。谁都一样。
对于施苻的师傅来说,这场仗可能是逐渐接受并以一个盲人的身份生活,对于施苻来说,这场仗或许就是独自支撑她师傅这个家。
想到她的不容易,杜濛决定今晚去医院接刘大夫回家,顺便去董任科室那转一圈,问问这事。
从施苻落座咖啡厅到现在都不到十分钟,施苻的热美式还没来,她俩已经把正事谈完了。
估计她觉得这事挺难办,才专门约我出来的,杜濛想。
“也没问过你,你是在医院工作吗?可以联系到董任。”施苻问她。
“啊没有,我就是坐办公室的,”杜濛不怎么对别人解释自己的职业,“我妈在医院工作,她认识董任。”
“给你妈妈添麻烦了。”施苻抱歉的说。“你妈妈在哪个科室?我们改天去道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