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野的腿肚子直打颤,看着步步逼近的苏清鸢,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可双脚像灌了铅,钉在原地动弹不得。苏清鸢的眼神太沉,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藏着的汹涌暗流,让她连呼吸都跟着发紧。
“爷爷,王叔叔,我带她去书房谈谈。”苏清鸢没看旁人,视线始终锁在苏野身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老爷子和王叔叔面面相觑,刚才王叔叔一句话捅破了窗户纸,两人这层“教官与学员”的旧关系摆上台面,显然得单独聊聊。老爷子咳了声:“去吧,好好说,别动手。”
最后四个字说得没什么底气,连他自己都不信。
苏清鸢没应声,只是朝苏野抬了抬下巴,那眼神里的“命令”意味,和当年在训练营时如出一辙。
苏野缩了缩脖子,磨磨蹭蹭地跟着往书房挪,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路过客厅时,她瞥见王叔叔手里还捏着那张合照,照片上自己咧嘴傻笑的样子,此刻看来简直蠢得可笑。
进了书房,苏清鸢反手关上门,“咔嗒”一声落锁,隔绝了外面的所有声音。
密闭的空间里,苏清鸢身上的冷意更甚。她走到书桌后坐下,指节轻轻叩着桌面,目光扫过站在门口、头快埋到胸口的苏野。
“站过来。”
苏野磨了磨脚,不情不愿地挪到书桌前,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抬头。”
又是命令的语气。苏野咬了咬唇,慢吞吞地抬起头,撞进苏清鸢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吓得又赶紧低下头。
“在训练营的时候,教过你跟长官说话要直视对方吗?”苏清鸢的声音冷了几分。
“……教过。”苏野的声音细若蚊蝇。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苏野没吭声,心里却在咆哮:对着你这张揍过我无数次的脸,我怎么直视得起来?!
“看来当年的规矩,你忘得差不多了。”苏清鸢站起身,绕到书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服从性10分,苏野,你倒是很有‘保持记录’的本事。”
提到那个刺眼的10分,苏野的脸腾地红了,又羞又气:“那是因为……因为那些命令根本不合理!”
“合理?”苏清鸢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战场上,敌人会给你‘合理’的机会吗?”
一句话堵得苏野哑口无言。这是当年她每次被训时的口头禅,总能被总教官用同一句话噎回来。
“训练营三个月,你给同期学员的饭里加泻药,害整个小队被罚负重越野;把实弹演习的信号弹换成烟花,差点引发基地火灾;趁我不在,偷偷改了我的训练计划,让整个教官组陪着你加练到半夜……”
苏清鸢一条一条地数着,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鞭子一样抽在苏野心上。她怎么也没想到,过去这么久,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苏清鸢竟然记得一清二楚!
“我……我那是闹着玩的!”苏野嘴硬,声音却越来越虚。
“闹着玩?”苏清鸢的眼神骤然变冷,抬手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让苏野“嘶”地吸了口冷气,“你知不知道,你改训练计划那次,有个教官因为过度疲劳,在高空索降时差点摔断腿?”
苏野愣住了,她只记得那次被抓包后,苏清鸢没揍她,只是盯着她看了很久,那眼神里的失望,比任何一次打骂都让她难受。她从没想过,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患。
“我……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弱了下去,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愧疚。
“你只想着自己痛快,从来不想后果。”苏清鸢松开手,苏野的胳膊上已经留下了几道红痕,“就像现在,炸我的据点,入侵我的系统,你做这些的时候,想过后果吗?”
苏野被问得哑口无言,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
“看来,光靠揍是没用的。”苏清鸢走到墙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半米长的实木教鞭,是老爷子以前教学生用的,被她找了出来,“得让你好好回忆一下,‘炼狱’的规矩到底是什么。”
看到那根教鞭,苏野的瞳孔骤然收缩,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玩意儿比藤条疼多了,当年有个学员违抗命令,被这东西抽了几下,疼得三天没敢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