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只能听见她的声音,触摸不到她的身体。
垂在身侧的手刚抬起了几厘米,又微不可察地落回去,五指拢了拢。
“……唔……呜……我,周笠,对不起……我没事。”阮惊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股脑把自己的情绪塞进肚子里,抹抹眼泪,极力平稳声音对周笠道。
她不想她的求爱对象觉得她是懦弱的,不堪一击的。
她要躲起来哭。
“我,我有点事,失陪一下!”阮惊休装出正常的声音,在周笠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朝人挥挥手,然后抓起肩头的小石头,“对啦,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小石头!”
“阮惊休!”小石头惊讶地喊。
“小石头,乖啦,给我一点自由时间,一会儿就回来。”阮惊休摸摸小石头脑袋,用出了当鬼的好处,溜得快。
飘着飘着就走没影了。
哦,不对,阮惊休本来就没影子。
她这般自嘲地想着,却又偷偷溜回孙轻自杀的地点。
警方办事速度很快,阮惊休这一来一回的时间,现场已经基本处理好了,即将恢复交通。阮惊休没有再看到孙轻的尸体,大概是被装进了那个黑色的袋子,不久后就是法医解剖,然后进火化炉,出来一捧灰。
随风去,或随土葬。
然后,再无生息。
阮惊休恍惚起来,周围嘈杂的人声像潮水包裹着她,天地压着她,她微小如尘埃,如蜉蝣。
这一切是否正确?
命运真的会被改写吗?
注定死去的人真的会活下来吗?
阮惊休仰天向天发问,向地请教。
无人回答她的问题。
这是她的问题。她无可解的心结。
荒芜,不真实感,从脚踝处寸寸攀爬上阮惊休的身体,像爬山虎长满全身,与此同时,阮惊休感到恐惧、无法抑制的恐惧。
因为今天是星期三。
不对的,日子不对的。上辈子,孙轻是死在周六。
不仅日子变了,连地点也不对。阮惊休的记忆里,上辈子孙轻没有选择像今天这样死在人员密集的校门口大马路,而是在学校内一栋即将拆除的废旧教学楼上跳下。
一中管控手机管得严,孙轻在学校里出事,顶多几条视频传出。而在外面就大不一样了,阮惊休看到无数的摄像头,甚至还有直播。
一个女学生的死,会掀起多大的风暴?
重活一次,事态似乎变得更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