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只有一扇小小的窗。
窗帘她挑了遮光性很好的那种,却故意买小了一截,所以拉上的窗帘永远不能严丝合缝,也永远会留下一道蜿蜒在地板上的光。
从前江筠的妈妈在时,会在这间阁楼里养鸽子。
鸽子们都是品相最好、血统最正的,红眼灰羽,背毛鲜亮,翅膀舒展。
像一只只充满气的气球,捧在手里是满溢的饱胀。
鸽子们会在清晨放飞,有的会飞回来,有的再也找不到家。
江筠觉得那些鸽子都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江筠妈妈却能知道每一只鸽子该是哪一只。
虽然没了下落的鸽子,第二天江峰就会如数补上。
但江筠妈妈还是会惋惜。
惋惜什么?
江筠觉得,惋惜是最没用的感情。
如果想让鸽子飞回来,就应该在它们临走前给它们的脚拴上长长的绳子。
不管它们飞去哪里,只要拽着绳子,就能永远把它们拽回家。
江筠的手机响了,是周楚然发来的消息。
【江小姐定吧,您在哪里方便?我在哪都行。】
江筠眼神轻蔑。
江筠回她,【你工作室的地址。】
她是不可能让周楚然踏入她的领地。
她的心情阴晴不定,突然想到又可以戏耍周楚然就止不住地想笑。
和江筠同辈的富家子弟们,都对江筠敬而远之。
他们评价江筠,品行恶劣,张狂可怕。
很早之前,江峰合作人的儿子对江筠青睐有加。
他爸爸好不容易求着江峰要来了江筠的电话,可他发出去的信息,江筠一次都没有回过。
江筠连施舍着回他一次信息都不肯,更别提他要追江筠。
偶然一次喝酒,他随口说了句江筠很装。
没想到第二天,江筠就带人找去了他家的独栋,江筠还特地挑了他父母都不在家的时候。
一群不速之客黑压压的闯了进去,把小少爷按在沙发上,他家的两个阿姨吓坏了,想打电话叫人又不敢,只能捂着嘴巴惊慌地看着。
小少爷被蒙着眼睛当成人肉沙包一样挨揍。
江筠就站在不远处,慢条斯理地拿着小本子画速写。
炭笔在她的指节留下一圈黑色的印子,她在画窗台上的辛顿牡丹。
均价五万块的多肉,小少爷家豪气地摆了一排。
真难看。
江筠不是在说自己的画,她在说那几盆辛顿牡丹。
有人快步上前,在离江筠一米远的距离站定,弓着背低声说:“江小姐,差不多了。”
差不多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