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院。
赵国生刚要说话,司马难打了个响指一脸欠揍地回答:“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欠不欠,还谢你?干嘛突然把我拽回来?”赵国生没好气儿地甩了个脸子,转身就要走。
司马难立刻抓住她肩膀,赵国生反手一个擒拿,司马难顺势被“柔弱无辜”地钳住手臂,嗷嗷叫了两声,道:“好妹妹,你差点自爆身份,一点没意识到吗?”
“我说什么了啊?”赵国生听这话,若有所思,稍微松手劲。
但见司马难直直身子,赵国生一点不手软地又按了下去。
“你差点说你作为若谷,一次性可能意识不到自己冲动杀错了人,我滴祖宗!”
经这么一提醒,赵国生反应过来了,自己过于专注思考小满的通关方式确实忽略了人称使用,赵国生松了手,司马难转转肩膀,脸上并没有愠色。
“我想你不必再回去了。”
“为什么?”
“你想提醒她,无非是你认为,按照你后知后觉的是非经验,通过法门能更加顺畅,你怕她最后是用恐惧的力量去调用灵石能量,未免痛苦,可是啊,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是她命运的考官,你的提示很有可能会成为误解,反而让她更难通关。”
“哦!”赵国生表情呆滞地懒散应付一声。
司马难忽地表情正经起来,道:“无妨的,你也知道,法门的存在,本就是一个因果的循环时空场,既然你这个结果已经达成,原因必会存在的,你若一味想要把你认为的成因透给良运,会触发矩阵的强行干涉,届时良运能不能过考就很难说了,度很重要……行了,好妹妹,别太焦虑了,相信她,比透题更重要,顺其自然,该发生的都会发生的。”司马难老谋深算的双眸深沉而有力地注视着赵国生背影。
赵国生轻轻歪头,轮廓都透漏着一种无能为力感,司马难一个跨步走上前去,趁赵国生还没有彻底落寞下去,赶紧一个臂弯搂住赵国生,狠狠拍两下。
“行了!她会过来的,走,约好无思了,喝酒去,酒醒之后,她就进来了!”
赵国生没有反抗,被司马难拉着乘鹤飞向远处。
——
夏日风景,山花烂漫。
小满下山时光顾着竹子开花的萧瑟,竟不知林下有如此多的野花,轻轻一吸,空气都是甜的。
上山的路上,她不断回想着第一次进入法阵的样子,那刚一踏进去就死了的恐惧其实还在,而这次……?
会,如,何?
她突然不走了,呼吸都慢了下来,似乎要面对已知的死亡一般,小满在脑海里把自己的短暂人生疯狂地走马灯一遍。
从那个只想不通过学院考试也能证明自己价值的小女孩。
而后又成为了迷茫无助离家出走的少年。
成年后发生种种事情,竟让她不断地在面对死亡时绝望无力,渐渐地,也忘记了当初上山是为了什么,好像起初只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厉害而已,但厉害究竟是什么?是让人怕?让鬼怕?万物怕?
是因为自己惧怕,便想变成惧怕本身吗?
怕的感觉也确实会让她跟灵石共振,从而使用灵石当中那股凶残的能量,但因怕而生的能量真的好么?
如果是好的能量,为什么会伤害她的身体呢?
小满缓缓吐出一口深长的气息,猛然大口换气。
冲入鼻腔的花香忽然把她拉入人间勃勃生气中,她猛地一回神,环视了一下四周,看着漫天散落的竹米,听着鸟鸣回响在山谷中,问自己,除了怕之外,是不是还有某个时刻在感受到与灵石的共振?
什么时刻呢?
她记得,那时她问了若谷,她握着若谷的手说过感觉能这世间挺好,而现在细细想来,那种幸福不是因为若谷,或者说不仅是因为她在身边,而是她忽然明白,原来那些温柔的事,从没断过。
父亲留的饼,母亲端来的面,竹米引来的鸟群,叼走烤鱼的小狐狸,店小二掌柜送来的素面。
有某种能量在具象化。
她忽而心底满满,抬眼望去,竹林光影间,金灿灿一片,好像是个熟悉的人的身影向她走来,她轻轻一伸手,那身影又消失在阳光中,她惶恐而期待地一脚踏上前去。
足尖落地那一霎那,风声倒灌,竹米忽然卷地而起。
巨大的旋风卷动着凋零植被的残骸,不断向小满聚拢,像一个茧一样裹住她!
小满惊慌地看着四周,前脚刚一踩实,周围登时幻化,直接一个踉跄踏出了一间木屋。
眼前是一身战损的赵国生,紧攥拳头,僵在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小满定睛凝视,忽然后背一凉,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因为那人跟她自己长得太像了。
……一呼一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