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笙对上陆望舒势在必得的视线,暗自松了口气。
“您的意思是?”
陆望舒缓步走到她身后,双手抚上她肩膀,缓缓施压
“我看到了你的价值,被埋没在贫瘠里是对你最残忍的刑罚。“
她冰凉的指腹落在下颚,稍一用力,墨笙便随着这股力道看向落地窗外的繁华景致。
那是她终其一生也难以抵达的金字塔顶尖。
“墨笙,我买下你的才华,你的自由,你的灵魂和□□,我为你的野心买单。”
“世界上没有我付不起的代价,我可以托举你让你梦想成真,可以抹去一百二十万的债务。”
她在耳畔落下诱人的筹码,在墨笙眼前勾勒出通往罗马的捷径,轻而易举勾起墨笙心底最深的野望。
“你也可以继续住在地下室,债务缠身,永无出头之日。”
黑金卡静静躺在桌面上,陆望舒收回手,重新走向主位,指尖在桌面随着步伐轻轻撩过。
她的神情好似在施舍一只小猫小狗,既有神性的悲悯和善,又有轻蔑的傲然冷漠。
“我给你选择的自由”
墨笙猛然看向她,在她这微妙的甚至算不上恶意的情绪中咬紧牙关,不过是一个上位者对待一个下位者会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而生的情绪,正常到她只能恨自己地位太低,仅此而已。
但血液沸腾、牙关战栗的激动已然盖过这微不足道的半屈辱半自卑。
“这是我的荣幸。”
墨笙几乎是压抑着自己狂跳的心脏说出这六个字。
她等了太久也被逼了太久,一开始只想按照那人说的做好放过自己,如今能抓住这根绳子一石二鸟,哪怕引火烧身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要往上爬,无论以什么方式什么姿态,都要往上爬。
‘我的伯乐,我那高傲的鉴赏家,我最重要的棋子,终于抛下了我期待已久的天梯。’
她那极致的野心,挣脱桎梏的机会,在此刻,得到了滋养。
而对陆望舒来说,她得到了新奇的玩具,一个随意逗弄的小白鼠。
一个坚信一切尽在掌握,高高在上玩弄人心;
一个无声观望着每一环,费尽心思达到目的。
陆望舒预想的维护尊严的场面依然没有出现,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形。
她并不恼怒,而是像小孩得到玩具后发掘到额外的功能般新奇。
陆望舒从抽屉中取出一份协议,推到她面前。
“五分钟,告诉我你的答案。”
墨笙努力遏制颤抖的手,拿起那份“卖身契”。纸面上的每个字既像不留情面的巨轮,碾碎她的主体性,又像通往朝圣的荆棘路,她想要的近在咫尺。
“资助”、“随叫随到”、“排他性“,这份精确严谨却无处不暗含不平等关系的“商业合同”不过是将墨笙华丽的笼子具象化,偏偏对于她来说,这是她自身的选择。
当墨笙将视线移开时,手边已悄然出现一只万宝龙钢笔。笔尖在冷光下泛着的光刺痛了墨笙的眼睛。
她签下名字后,灵魂将被打下“陆望舒”的专属烙印。
“我不满意。”
在五分钟即将到达时,她从缠绕成团的思绪中清醒,直直看向陆望舒:“画廊、艺术杂志、博览会、双年展……这一切我都要渗透,我要扎根在艺术史上的无可厚非的地位。”
陆望舒撑着下巴,笑了笑:“胃口不小啊,小朋友。”
可见到墨笙坚毅的眼睛,她眸光闪烁,敛下眸子,同时坐直身体,再抬眸时笑意褪去,眼神冷冽
“我是个商人,看重的是你能带来什么利益,而不是听你在这说大话的。”
“如果我真的一无是处,您就不会选择‘资助’我了。”
“我记得我说过,胆子大只会被解读成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