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人带到了。”
“你们先去外面等着吧。”仙人身着素衣,伫立在亭中,微风携着淡淡的清香,柳叶轻晃,半掩着她的面庞。
玉耽跪倒在台阶下,虽经过了香鑫与俊霖的疗伤还换了一袭红衣,却难掩眉宇间的沮丧,脖颈红印被白丝带掩得若隐若现。刚梳理好的发髻因动作散落几缕,就算是用了艳丽胭脂也遮不住脸颊因噩梦折磨过的惨白,额间流淌着滴滴冷汗,指尖大力地攥着青草,湿润泥土顺着指缝缓缓的进入指甲里,她低着头似要将自己埋进这土里。
“是,师傅。”香鑫有些担忧地开口:“师傅,她。。。”抬头触到仙人的目光,便讪讪离开。
待二人退下后,仙人走下亭子,目光落在玉耽指尖:“你既有机缘,为何不振作?
玉耽肩膀一颤,沉默的气息压得人喘不上气,突然,她举起手中的草与泥发了疯似的扔向仙人。“我问你!是为了什么?我已家破人亡,什么狗屁修炼究竟是为了什么?一切都不会有好结局的!就和梦里的那个声音一样。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救我,我的家人都在黄泉下等我呢。她们一定恨死我了,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低吼着,猩红的双眼抽搐着,却没流下一滴泪水。也许是因为哭太久眼泪早已流干了,也许是觉得流泪也无用?
仙人静静看着她,许久才开口:“谁说你亲族无存?”仙人伸手搭上她的肩。
下一刻,玉耽的眼前浮现出温雅的身影。
玉耽的眼前一亮,浮现出温雅的身影。
“姐……姐姐!”她几乎不敢相信,抬手揉了揉眼,画面依旧清晰。
——与此同时,蛇群正缓缓逼近温雅。耳边忽然传来玉耽的声音,温雅以为是幻听:“喂,曹轩,你有没有听见阿玉的声音?”
“什么声音?”曹轩手中的珠宝忽然亮起,漂浮在洞中,照亮四周。蛇群被强光逼退,寻找掩体,却仍有几只扑向温雅。曹轩一把抓起地上的沙子撒去,沙石炸开,又补了一张符纸,将飞溅的蛇块挡下。
烟雾散尽,玉耽的影像浮现。温雅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拉曹轩,却扑了个空,险些摔倒,被一把拂尘稳稳扶住。
“小心,温雅小姐。这似乎不是幻觉,倒像是仙法投影。”
温雅站稳,抬头望向影像中的玉耽。因投射不稳,面容有些模糊,但能看出她衣着整齐,身旁站着一位温和的仙人。她心想:仙法?未免太过离奇,会不会是那封信的圈套?可这投影,是从阿娘的珠宝中发出的……
“阿玉?真的是你吗?”
玉耽前倾着身体,神情从惊讶转为担忧:“姐姐,是我呀!你这是在哪里?”她的手几乎要触到温雅,画面却瞬间模糊。
温雅明白这是真实的投影,忙道:“先别动,阿玉。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但似乎不能触碰。”
“阿玉,你这是在何处?怎么没在桥洞下等我?还有……你身旁的人是谁?”
玉耽正要回答,身旁的仙人先开口:“吾名伍恨离,乃青禄山仙人。前日夜观星象,知令妹有仙缘,故请她在山中修行一年。”
温雅思索片刻,看向曹轩,道:“确曾听闻青禄山仙人。没曾想到小妹被仙人所救,小妹若真有天缘,还请仙人好生照顾。”
“那是自然。只是令妹现受心魔所困,还望汝先劝之。”伍恨离说罢,回到亭中,留下二人对话的时间。“此术每三日可用一刻钟。”
“多谢仙人。”温雅转向玉耽,神情严肃,“阿玉,姐姐觉得,你留在青禄山是最好的选择。”
“我想回家……梦里总有个声音说些奇怪的话……我要回去,我们去找甜泥,再一起找薛煞备报仇(ノ_;\(`ロ??)/……”
曹轩在身旁提醒道:“时间快到了。”
温雅加快语速:“阿玉,听姐姐的话,这是命令。还有句话不是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你先跟着仙人好好修炼,姐姐去找回甜泥,调查匈奴的线索……”话未说完,投影便消散开来。
“姐姐……”玉耽抬眼,眼前场景已回到归燕亭。伍恨离正在沏花茶,静静等她。玉耽顿了顿,走上前,才发现她素白的裙摆上,沾着泥印。
“方才你说的,可是真的?”她不敢相信地靠近伍恨离。
“你可记得,方才你姐姐说的话?”
“记得,但是。。。。。”
伍恨离指尖轻轻一推,茶碗便停留在她面前,“如今你已知家中还有人,你要报仇,就需要修炼。待你痊愈,便与香鑫俊霖等人一同修行吧。”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玉耽眼尾的那颗泪痣上,像是想透过它,辨认出什么。“此茶,可测你的灵气。”
玉耽端起茶碗,手腕的伤被伍恨离看在眼里。温凉的茶水入喉,被烫伤的咽喉竟然没有一丝痛感,入口微苦,回味却是甘甜,接着浑身先是燥热,后是刺骨的寒意。她忍不住地蹙眉,恍惚间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丢下我了。”
这声音仿佛是紧贴在耳边说的,玉耽猛地抬头,四周只剩柳叶轻响。她悄悄打量伍恨离的面庞,视线从光洁的额间滑落到清亮的眉眼,最终停在她左眼雪白睫毛上点缀的那颗福痣。突然感觉心口微微发紧,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丝线牵了下,她伸手去想抓,可发现一伸手,那丝线就变得细如发丝,无从着力,从指缝间悄然溜走。
“何事。”伍恨离神情淡然,仿佛方才那贴耳的声音,从未响起过。
是错觉吗?玉耽心想,伸手摆了摆。袖口随着动作滑落,露出的手腕光洁如初,连一丝伤痕都没有了。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抬眼看向伍恨离:“我这是什么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