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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本与活页夹(第1页)

季节的更迭在校园里总是悄无声息,却又无处不在。

银杏树的叶子在几次夜雨之后,褪去了夏日的浓绿,染上些许疲惫的焦黄边缘。

空气里那股属于夏天的、躁动不安的热浪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冽的、带着凉意的干燥。

风吹在脸上,不再黏腻,而是像薄薄的刀片,带来清醒的微痛。

我的生活,似乎也进入了某种“秋季”。一种表面趋于稳定,内里却在缓慢沉淀、甚至酝酿着枯萎的时期。

与徐清弦之间那种诡异的“新常态”还在持续。我们依旧很少交谈,在公共场合依旧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但她那些细微的、不着痕迹的举动,依旧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漾开一圈圈无法平复的涟漪。

我开始习惯或者说是被迫习惯,在这种持续的低强度“地震”中生活。

习惯在课间偶尔捕捉到她那转瞬即逝的视线,习惯在小组活动时被她突然点名回答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习惯在图书馆里(我依旧主要去三楼,但偶尔也会鬼使神差地去二楼)感受到她存在所带来的、那种无形的气压。

我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拙劣的机器人,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应对着她每一次不按常理出牌的“干扰”。每一次应对,都耗尽我大量的心力,留下满地的疲惫和更深的自省。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生物课迎来了一个新的实践模块——制作植物标本。

当老师宣布这个任务,并要求我们以小组为单位,采集、压制、最终制作一份完整的标本集时,我感觉到旁边座位的徐清弦,似乎微微坐直了身体。一种极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专注感,从她那个方向弥漫开来。

果然,在小组讨论分工时,她主动提出负责“标本的筛选、采集和初步处理”。

这个任务最需要专业知识、耐心和细致的观察力,也最辛苦,需要频繁地在校园里寻找合适的植株。其他组员乐得轻松,很快就把记录、后期装订之类的“文书工作”瓜分完毕。

而我,再次被“剩下”了。像一块不知道该如何安置的边角料。

“林之夏,”徐清弦的目光转向我,语气平淡,“你跟我一起采集。”

不是询问,是陈述。如同在分配一项理所当然的任务。

我的心猛地一紧。又来了。这种不容置疑的、将我强行拉入她轨道的方式。

其他组员对此毫无异议,甚至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或许在他们看来,沉默细心的我和严谨专业的徐清弦搭档进行最需要耐心的采集工作,是再合理不过的组合。

只有我知道,这无异于一场漫长的、近距离的酷刑。

采集工作断断续续地进行了一周多。我们利用下午放学后的时间,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搜寻目标植株。徐清弦对此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情和严谨。她带着一本厚厚的植物图鉴,一个专业的标本夹,各种型号的采集袋和标签。

她走在前面,步伐坚定,目光锐利地扫过路边的每一片草丛,每一棵树木的枝桠。我则跟在后面,像一个沉默的随从,负责背着装备,在她需要时递上工具,或者在她确认某种植物后,笨拙地帮忙进行采集。

她工作时几乎不说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会为了找到一株符合要求的、形态完美的蕨类植物,在潮湿的墙角蹲上十几分钟;会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下带着果实或花朵的枝条,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会立刻在标签上用工整的字迹记录下采集地点、时间和植株的初步特征。

夕阳下,她的侧脸被镀上柔和的光晕,专注的神情让她平日里那种清冷的距离感淡化了许多,多了一种沉静的魅力。我看着她的手,那双曾经让我感到自惭形秽的手,此刻沾上了泥土,拿着剪刀和镊子,却依旧显得灵活而优雅。

我沉默地配合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像一道无声的影子。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发出一点声音。

“给。”我将她需要的放大镜递过去。

“这里……有蚂蚁。”我小声提醒,指着她即将伸手去碰的一片叶子。

“标签纸……快用完了。”我翻看着装备袋,汇报情况。

我的语言功能在这种纯粹的工作关系中,似乎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虽然依旧简短、干巴,但至少不再完全失语。

她对于我的提醒和汇报,通常只是极轻地“嗯”一声,或者点点头,表示收到。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异的、高效的、却又无比疏离的协作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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