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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之春们1（第1页）

神说不可杀人。

不可贪恋别人一切所有的东西。

今天又是个阴天，奇妙的是也不觉得寒冷，云间间隙露出的光也很亮。总觉得会有事发生，我的心里仿佛有团火在烧，烧的我想呕吐，直至把我的心，我的肝全部吐出去，不见到血淋淋的场景决不罢休。决不罢休。我是谁？

我是谁？忽然间耳膜嗡嗡作响，心如擂鼓，好像有一双手悄然捂住我的嘴，血液疯狂在身体里奔流，然后一声尖锐蝉鸣“知”，我听到生锈发条转动的声音，我醒了。

“我去！”怎么又坐在这条发白的橘黄长凳上？阴魂不散的Z。胸腔失控的剧烈起伏，难言的溺水感，都告诉我这不是梦，可是耳边单调的收音机噪音，又在向我证明这就是和往常一样，平凡的梦。明明没有太阳，但烈日灼心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灼烧着我生锈的神经，一思考，就有锯条来回牵扯我的大脑，痛苦像针刺一样猛地袭来。

博祖斯能坚持到我醒来吗？桐子的花招也太多了？

Z的女儿出殡后第三天，我依旧呆在老家。这是过去我没有看到的未来。

被举报之后，系统强制送我进舱沉睡，0221号维修员接手我的任务。Z先生当时到底说了什么来着？为什么偏偏现在让我回到这里？

耳边的闲言碎语很多，村里的人纷纷猜测，我家发生了什么事。有难听的，不堪入耳的，也有捏造不忍卒听的悲剧的。

我只是个普通的中年人，生活不说过的多好，总还是过得去，这是一出不得不演下去的独角戏。唯一难言的就是我的女儿。女儿长大后和我不再亲近了，但还是听我的话，按部就班的毕业工作结婚。那天，莫名其妙心头一痛，紧接着女儿就来电话说想离婚，我劝她再考虑考虑，没过两天便是女儿的死讯。然后妻子离家，我的面前像是有团黑雾，要把我吸入无尽的黑暗。人到中年，老天怎么突然和我开个玩笑？

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对？这个家没有我还能撑得住吗？要是没有我，这出戏谁能唱的下去？

“你真让我恶心。”是0221号维修员。原来0221号被赋予的角色是妻子。我从一开始就是Z。她头上缠了厚厚的绷带，绷带斜着盖住左眼，小半张脸都被遮住，发丝凌乱，露出的右眼里只有憎恶。

0221号维修员消失了，0227号维修员报告中说0221号维修员有自毁倾向。Z的梦让至少三个维修员栽了跟头。究竟我们少看了哪里？

Z先生的无意识污染投射内容很普通，普通到一天甚至我能处理十几个这样的污染事件。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因为自身的懒惰错过时代的发展，过上不如意的人生，得到种子后幻想自己未卜先知，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从而赶上时代洪流过上不一样的人生，然后沉溺于此，很快他就会死亡成为树的养分。贪婪是梦不变的核心。

这种“贪”对D级的影响尤其大，每个人都有想要的，只是做个美梦又有什么不好的呢？米斯特维克怀疑有组织背地里大范围传播种子，只要静待时机，假以时日就可以形成规模性的污染。潜伏期在3-6个月，就算有人提前爆发，也很难被发现这是人造的“瘟疫”，毕竟这样走进“迷失”的事到处都在发生。Z有很大可能被他们盯上，否则种子一般会选择更年轻有力的对象。

而这都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维修员现阶段对这类案件的处理方案很简单，一如既往，只要加速本人的死亡就好。很多D级对米斯特维克心存幻想，认为派遣的维修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明知是噩梦，却放不下眼前，还要一脚踏进，实在是过于天真。只要击毁让他成瘾的美梦，污染的影响就会大幅度降低，对D级本身就没有那么友好了，心碎就会力衰，无望就会求死。维修员完成任务就会回沙多威克清理污染数值，好的坏的都淹没在时间长河，无人知晓。我已经是少有的对D级亲和度高的维修员了。

“你还知道回来？你知道这几天别人都怎么说你吗?你知道我一个人过得什么日子吗？”Z先生并不在意妻子说什么，怎么看他，只说着自己想说的，一如既往的抱怨着。“我连顿热饭都吃不上，哪家老婆像你一样啊？”

看同事吃瘪永远是件乐事。0221号维修员遇到这种人，工作压力爆表了吧。

“简利，我总算找到你了。”妻子脸颊瘦削，颧骨高高，眼神空洞没有光彩，皮肤泛着青灰色。

“用你的一生来后悔露出马脚吧，你的未来在哪里都是漆黑的。”，Z先生第一次因为妻子的话主动停下来。

Z的黑色眼珠微动，喉头上下咕咚，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皱眉，闭上眼睛用力“咳”了一声，又恢复了正常。“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这么自私？女儿出这么大的事还出去乱跑！你还有没有心！”，他神情激动，仿佛卡顿后找回了设定，对着妻子大吼，唾沫横飞。

“还要继续玩这种把戏吗？你没资格，更没有权利和我谈女儿，令人作呕的梦。简利，你是莫庞德的耻辱，一辈子也比不上梅里希尔，一直躲着她，你过得开心吗？就算真死了也在夜里流泪祈祷千万别让她找到你吧！”

妻子的脸色并不好，嘴唇发白。她咬着唇，轻声但一字一句都很清楚，“0221号，我不想再等了，把他处理掉，把这里的一切都毁掉，这恶心的村庄，他的女儿，还有他本身，全部。”，梦里传来教堂的钟声，砖缝里渗出黑色的黏液四处漫延。

“你好，我是0221号维修员，竭诚为□□女士服务。”这是0221号说的最后一句话，嗓音深沉有力。0221号维修员在对谁说话？

“你做的很好，我会记住你的。”，妻子瘦弱的身体里分身似得走出个女人来，这分身赤着脚，穿着一条长到脚后跟的素色连衣裙，嘴唇干裂的流血，眼睛蜡球似的盯着Z先生。黑液缠着女人的脚踝，爬上她的腿。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0221号丢掉记忆仓，泛起一阵白光，眨眼之间，就在这个梦里带着Z遗留的意识毁灭了，无声无息的迎来死亡。0221号把自己拆解后开启应急装置，这样就不会有数据回传到系统，记忆仓丢在这个梦里，永远不会有人找得到。原来不是有人威胁他，是0221号自愿操作的，怪不得0227号什么也找不到。对付维修员的最好办法只有维修员本人知道。梦中世界开始割裂。我知道我要醒了。

走出来的那个女人，和桐子小姐长着同一张脸。

而Z先生一直再喊的是一个名字，“奥尔多斯”，黑色吞没视野前，Z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奥尔多斯，奥尔多斯，再等一等，不要走，一切都会好的。你相信我，我一定能重来的！”，眼前的一切像是被击碎的镜子，“哗啦”一声碎在地上，我回来了，这次很快。

还好，博祖斯还没死。太中用了，小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