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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瑞频现（第2页）

故意派一个这样的来迷惑蜀汉也不太可能，因为一个好的细作，或者头脑上很有长处，或者就是体力上很有长处。

但我经常走两个里坊就开始呼哧带喘，抱着竹简还没几条街就喊叫着自己手酸。

总之，魏国不可能派这样的一个细作来。

我看完之后，放下了竹简，心里五味杂陈。

跟诸葛亮汇报工作，需要提前在心里打好腹稿，因为他是一个非常追求效率的人，不喜欢听特别臃长的废话，尤其是好听的但是很不真实的废话。自从丞相开府治事之后，相府内拥挤了很多，人头来来涌涌，但是运转得相当精密。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诸葛亮，这一次我才真正得记住了这位丞相的长相。第一印象是他相当的瘦，脸颊几乎是皮包骨头，棱角很是分明。他的脸很阔，申字脸型，是非常传统的汉人长相，颧骨的高度和下巴的长度恰到其份。眉骨高，因为疲倦显得眼眶很深。最难让人忘记的是他的一双眼睛，是那种聪明人才会长着的眼睛，有灵气，像是能把人给看透看穿了。

他是很有威仪的，同别人讲话的时候，不疾不缓，语气温柔。

诸葛亮看上去精神抖擞，处在一种大脑高速运转的兴奋和肾上腺素的刺激下，兴致勃勃地办理着各项公事。有两位官员正在给他报告郊野的祥瑞，一口气说了很多，什么麒麟游于田野，玉兔卧于嘉禾，五彩鸟穿连理枝而过。这大概是这个时代的固有特征，一旦发生了什么人事变动，下级的官员就会心照不宣地报告一些“异象”，以示这些“异象”正是上天对于此人事变动的正向认可，更不用说季汉新帝上位、丞相开府治事这样重大的事情了。

诸葛亮微笑着，静等这些两位官员说完后，向我和吕乂招了招手。他指了指桌案上的一卷竹简示意小童递给我们。吕乂接过后展开，只见新墨写着一篇文采极好的赋。吕乂吟咏道：

“……天子有圣徳，故常有祥瑞。祥光瑞色，护大汉团团，以人尽道，天遣瑞升平。载启瑞图，庶符皇极。天心有眷，王道惟直……”

文章的署名是光禄勋赖恭。这些日子我也听吕乂讲了朝廷上的人事安排。知道这位赖恭是上一任太常，原是管宗庙祭祀、礼乐典礼的，现在做光禄勋，管一些皇宫内侍从的事物。

诸葛亮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指着报告祥瑞的两位官员道：“这二位一是广汉郡端县的县令，一是键为郡凤翔村的县令，二位上书朝廷，呈报各处祥瑞，可原本主管此事的太常却无动静，不管此事的赖恭着急写了篇赋送到了丞相府。季阳，此事你如何觉得？”

吕乂两手一摊，看着我说：“我方才听见你笑了，可知你一定有见解。”

我急了，压低声音说：“你灌了一碗酒给我，我这会儿可带着酒劲。让我来说，我不知道能捅出多大的娄子。”

吕乂推了我一把，眼看着距离诸葛亮的桌案更近了，我抬眼一看，正对上诸葛亮期待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说：“这也不难理解。太常没动静，无非就是二位县令上报祥瑞的时候没有过太常，因而惹恼了他们。赖恭此文……恕我无状，此文章畏首畏尾，不敢直说，看来只是拍马屁，实际他自己也知道祥瑞是无稽之谈。”

“哦？为何说是无稽之谈？”诸葛亮问道。

我说：“这种事情想要查实是很简单的。既然是如此壮观的祥瑞，又是在田野之间，必定有很多农户都瞧见了，可以派人去问问他们，是不是看见了，都看见了什么，请他们详细描述一下，我想很多人都是说不出来的，或是说了，却是几个人的话对不上。别说农户，就算现在把二位大人分开，各自寻问那些什么麒麟啊五彩鸟长什么样子，恐怕二位说出来的也会是大相径庭的吧。”

吕乂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两位县令站在一旁听见我们的话，脸白得跟刚刷上去的粉一样，想驳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诸葛亮将两人呈上去的竹简推到一边，神色依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两位县令，停顿了一会儿，问道：“在广汉郡端县置业的大户有许家和崔家。张县令，请问这二位大户在端县的土地各有多少？”

张县令一听是问这个，一下就慌了神，支支吾吾道：“三……三百亩……哦不是不是，五百亩……”

“佃户有多少人？”诸葛亮继续问。

张县令像是有点受不了诸葛亮的灼灼目光，低下了头，道：“按照律令，最多不能超过八十人。我想他们是守法的。”

“哦是吗？”诸葛亮笑了一声：“区区八十人怎么能替他们耕的了八百亩的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