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尘虫瞬间凝成一道撕裂雨幕的闪电,雷光中映出陆则破碎的侧影)
“忘川”酒吧的喧嚣在夜雨中渐渐沉寂。苏棠和陈砚扶着哭累后蜷缩如小猫的小米率先离开。阿强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地跟在刻意保持三步距离的Alano身后,两人的身影一同模糊在潮湿的霓虹里。
酒吧角落,只剩下林野和陆则。
林野伏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侧脸埋在臂弯里,泼墨般的长发铺散开,肩头难以自抑地微微耸动。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那些被硅珏阴影笼罩的、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终于决堤。陆则端坐着,银发在昏暗灯光下像一捧被冻结的月光,他面前那杯“忘情水”依旧满溢,可他感知系统里却充满了她压抑的啜泣声。
他看着她,那双向来只倒映数据和逻辑的眼眸深处,冰封的湖面正在龟裂,露出其下汹涌的、名为“心痛”的岩浆。第一次在会议室见到她,她就像一颗闯入精密仪器的叛逆恒星,光芒灼人,轨迹难测。那一刻起,他引以为傲的秩序之心,便已悄然失衡。他厌恶这种失控,试图用更冷的理智将自己包裹,将那份悸动格式化。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动作依旧保持着程序设定般的精准,将她打横抱起。她很轻,蜷缩在他怀里,带着酒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独属于她的冷冽星尘香气。陆则的模拟呼吸系统有瞬间的紊乱,仿佛怀抱着一团会灼伤灵魂的星云。
外面的雨下得疯狂,像是要将整个宇宙的污浊都冲刷干净。星际悬浮车在雨幕中无声穿行,窗外的流光碎成一片片,映照着陆则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和他怀中看似不省人事的林野。
只有林野自己知道,醉意只有三分。剩下的七分,是疲惫,是逃避,也是……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对此刻这份短暂安宁的贪恋。他的怀抱比她想象的要坚实,那稳定的人工心跳声透过衣料传来,规律得让人安心。
公寓门无声滑开。陆则将她轻放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像安置一件易碎的绝世珍宝。他半跪在沙发前,用指尖极轻地拂开她脸颊上被雨水和泪水粘住的发丝,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一场幻梦。然后,他拿起一块恒温湿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她脸上交错的泪痕与雨水的冰凉。
他的目光描摹着她熟睡的轮廓,尤其是她身上这件鲜红色的蕾丝鱼骨束腰裙,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如同最凶猛的病毒般侵入他完美的逻辑核心。那平日里锐利逼人、让星辰失色的美丽,在此刻显得毫无防备,甚至有些脆弱。这一刻——他想吻她。想确认这份扰乱他世界的温度,是否真实,是否……可以属于他。
他的唇缓缓靠近,银色的睫毛微微颤动,理智与本能进行着殊死搏斗。
就在几乎要触碰到的前一秒——
“砰!砰!砰!!!”
狂暴的砸门声如同惊雷,炸碎了室内的静谧。硅珏嘶哑而癫狂的声音穿透加强的隔音门板,像钝器般砸进来:
“林野!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让他碰你了?!你让他抱你了?!你是我的!我的——!!”
林野猛地睁开眼,眼底哪有半分醉意,只剩下被侵犯领地的滔天怒火与一种被追踪的寒意。她一把推开愣住的陆则,赤着脚冲到门口,猛地拉开门。
硅珏站在门外,浑身湿透,昂贵金色钩边黑色的西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健却颤抖的躯体。他脸上混着雨水和某种更潮湿的痕迹,胸口那个“野野”的纹身在湿布料下若隐若现,仿佛在灼烧。他的眼神混乱、偏执,像濒临疯狂的野兽。
“你到底要干什么?!”林野的声音因愤怒而尖利,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硅珏没有回答,他只是猛地一步上前,粗暴地攥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绝望和占有欲,狠狠地吻了上去!那不是吻,是啃噬,是标记,是试图将她灵魂都吞吃入腹的宣告。唇齿间是雨水冰冷的咸涩和他身上独特的、带着金属晶体与过载能量气息的味道。
林野脑中一片空白,有几秒钟完全丧失了反应。随即是排山倒海的恶心和愤怒!她用力挣脱,反手抓起旁边吧台上一个还剩半杯红酒的水晶高脚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向硅珏!
“哐啷——!”
水晶杯在他肩颈处炸裂,深红的酒液如同鲜血般泼溅开来。飞溅的碎片划过他完美的右脸颊,一道清晰的伤口裂开,渗出幽蓝色的、闪烁着不稳定数据流光的血液。
躲在角落的丹墨吓得尖叫一声,窜到了沙发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