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宇沉默了很久,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因为陈立是我亲生父亲。”
这个答案像惊雷一样炸响在审讯室里。
“我母亲是沈曼,”钟宇的声音带着一种解脱的沙哑,“1998年她带着我逃走后,改嫁给了钟慎,让我跟着钟慎姓,对外说是养子。她告诉我,钟慎是好人,会保护我们,但我后来发现,他一直在找那面铜镜,因为镜子里藏着当年走私案的赃款藏匿地。”
“你母亲呢?”
“五年前去世了,”钟宇的眼圈红了,“她死前告诉我,当年是钟慎和林国栋联手,杀了我生父陈立,抢走了一半铜镜。她让我一定要找到另一半镜子,为父亲报仇。”
陈立是钟宇的生父,沈曼是他的母亲。陆沉终于理清了这层关系:陈立(钟宇生父)、沈曼(钟宇生母)、陈默(陈立弟弟),他们本是一家人,却被1998年的案子拆散。
“所以你买附子是为了毒杀钟慎?”
“是,”钟宇点头,“但我下不了手,那毕竟是养了我十几年的人。我买朱砂红颜料,是想伪造现场,让警方以为是陈默干的,我知道陈默恨钟慎,他一定会出现。”
“陈默知道你是他的侄子吗?”
“知道,”钟宇苦笑,“我们早就联系上了,他说会帮我,但他要亲手杀了钟慎。我没同意,没想到……”
没想到钟慎还是死了。陆沉盯着钟宇的眼睛:“10月15日那天,你去阁楼到底做了什么?”
“我去拿铜镜,”钟宇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母亲说铜镜藏在阁楼的地板下,我想在陈默动手前拿走,阻止他犯傻。但我到的时候,钟慎已经死了,手里攥着半块铜镜,我吓得赶紧跑了,没敢报警。”
他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但陆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钟宇只是去拿铜镜,为什么要在凌晨三点这个时间点?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世?
“你认识林国栋吗?”
钟宇的身体僵了一下:“认识,他是我母亲的医生,经常来家里看我母亲。我母亲去世前说,别相信林国栋,他和钟慎是一伙的。”
林国栋、钟慎、沈曼、陈立……这几个人的关系像一张网,互相纠缠,互相利用。陆沉走出审讯室,小李正在外面等他,手里拿着一份DNA报告。
“陆队,地窖药箱上的‘林’字,我们提取到了指纹,是林国栋的。另外,我们在药箱里发现了一根头发,DNA比对显示,和铜镜上的第二个人DNA一致——是林岚的哥哥,林伟。”
林伟的头发为什么会出现在林国栋的药箱里?陆沉想起林岚说过,林伟当年去找沈曼拿证据,难道他找到了这里,被林国栋发现了?
他立刻给林岚打电话,却没人接。陆沉心里涌起一股不安,驱车赶往法医中心。
林岚的办公室空无一人,桌上放着一份没看完的报告,是林伟的死亡鉴定——当年的仓库火灾并非意外,而是人为纵火,林伟是被人用钝器击打头部后烧死的。
报告的最后,有林岚用红笔写的一行字:“凶手的指纹,和张启明的部分吻合。”
张启明!陆沉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拿起报告,发现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是林岚的字迹:“我去红月码头找证据,林国栋可能知道我哥的下落,别告诉任何人。”
她单独去找林国栋了!陆沉立刻开车赶往红月码头,车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轮红月挂在天上,和1998年照片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3号仓库的门虚掩着,陆沉推开门,看到林岚站在仓库中央,手里拿着另一半青铜镜——是陈默手里的那半块。
“你来了。”林岚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怎么会有这半块镜子?陈默呢?”陆沉问。
“陈默死了,”林岚的声音很平静,“在仓库后面的海里,是林国栋杀的,他抢了镜子,想独吞赃款。”
“林国栋在哪?”
“在里面。”林岚指了指仓库深处,那里有一个被布盖住的东西,形状像是一个人。
陆沉走过去,掀开布,露出的却是林国栋的尸体,他的胸口插着一把解剖刀,正是仓库里找到的那把。
“是你杀的?”陆沉的声音有些发颤。
“是,”林岚点头,“他不仅杀了陈默,还杀了我哥。当年我哥找到沈曼,拿到了铜镜的秘密,想交给警方,结果被林国栋和张启明灭口,伪装成火灾。”
陆沉看着她手里的铜镜,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接近我,接近这个案子,就是为了找机会杀林国栋和张启明?”
“是,”林岚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哥死得太冤了,我当法医,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亲手找出凶手。钟慎是帮凶,林国栋是执行者,张启明是主谋,他们都该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