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生的建议下,两个病患能下床了就到处溜溜,多运动,尽量保持愉悦心情。
医院旁边就有室外网球场,医生只允许他们出来半个小时,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两人最近的乐趣是来这里看别人打网球。
仁王想,这里离得近,极有可能是因为打完球就能进医院治疗。
就好像好吃的蘑菇要在急诊科附近吃是一个道理。
所以在医生对身体进行检查并且同意进行有限度的网球训练后,两人饶有兴致地带着迹部家准备好的装备来到网球场地。
八月的太阳勤快,8点两人检查,8点半的阳光就在网球场的塑胶地欢快地晒。
不算热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橡胶的味道,可仁王却没了往常看着网球场的兴奋。
反而有点莫名其妙的慌,还有点点反胃,像当时在地震三角区里往外看时的焦躁。
【地震里莫名的声音喊我打网球,虽然网球好像的确有趣,但是怎么想怎么奇怪吧?】
【网球拍居然那么重。】
【打网球的声音有点太响了。】
【我真的有能力打好网球吗?】
“喂,你怎么不过来一起打网球?”迹部走过来,戳了戳仁王的胳膊,故意调侃道:“是不是觉得我太厉害了,自惭形秽了?”
仁王抬头,勉强扯出个笑:“才没有,我只是觉得……网球好像也没那么好玩。”
迹部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你之前不是说要当最厉害的吗?”
“那是之前。”仁王别过脸,不敢看迹部的眼睛,“现在我不想玩了,我们回去吧。”说完,他站起身,不等迹部回应,就自顾自往场外走。
他能感觉到迹部跟在后面,脚步轻轻的,也没有追问。
但身后的脚步声渐渐停了,仁王心里突然有点发慌,他也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不太好受。
身后的脚步声很大,像是踏在仁王心弦上。
“哒哒”
“哒哒”
迹部的脚步声在仁王耳朵里越来越小,仁王知道,迹部是在回到网球场上。
仁王垂眸,他有点鼻子发酸。想开口,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不是讨厌网球,是害怕自己连球拍都握不稳,害怕在球场上发呆失控。如果真的发生了。。。。。。那就太羞耻了。
与其有可能在最在意的事情上出丑,不如从未开始。
仁王晃神了会儿,耳边就传来网球落地的“砰砰”声。
“仁王!看这里!”
迹部清脆的声音像石子投进水面,仁王眼瞳被迹部声音引导着聚焦,视线立刻被场上的身影勾住。
换下病服的迹部穿着领口绣着银纹的白色儿童运动服,紫灰色的头发被风吹得翘起来一撮,手里攥着的是迷你款儿童网球拍,尺寸刚好贴合他的小臂,握在掌心竟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稳当。
迹部把黄色的网球轻轻抛向空中,踮着脚尖转了个圈,小臂绷得笔直,球拍挥出的瞬间带起一缕轻快的风,“啪”的一声脆响,裹着阳光砸进耳朵里,比夏天的汽水还让人清爽。
球擦着场地白线稳稳落地,没有多余的反弹力度,只轻轻弹起半尺高,刚好落在他预设的落点附近;紧接着滚了两圈,便乖乖停在对面发球区的正中央,像被无形的线固定住似的。
迹部抬起下巴,往仁王这边望过来,嘴角得意地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他很满意——对4岁的孩子来说,能把球精准送到目标区域,已经是远超同龄人的表现,这份技术确实没因为养病而退步。
阳光落在他汗湿的发梢,像撒了把碎钻,连耳尖那点淡红都透着股不容错辨的神气。他用球拍对着那颗球,张开嘴,声音隔着风传过来,却清晰得像在仁王耳边:“怎么样?仁王!够华丽吧!这就是属于我的战场!这是本大爷的领域!”
“领域”两个字刚落,仁王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心脏。
远处的树、眼前的网球场、球场上的其他人。。。。。。一下子世界都模糊了。
只剩下迹部站在那里的样子——他微微扬着下巴,眼睛亮得能映出整片蓝天,握着球拍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着淡粉,连手臂绷起的弧度都像在宣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