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轮廓呈曲线,皮肉微微外翻,不断往外渗出细小的血珠。
眼见伤势如此严重。
宁久深吸一口气,走出卧房,翻找出药膏和纱布,借着油灯的一线微光,给妻子上药。
成泠修眉微蹙,面容略显苍白,唇间时不时溢出一丝隐忍的吸气声。
宁久低声问:“疼吗?”
成泠摇摇头。
担心弄疼妻子,宁久上药的动作更轻了,小心翼翼缠着纱布,犹如对待珍宝。
烛影摇曳几来回。
“好了。”宁久给伤口打上结。
盯着纱布里层渗出的血迹,她恍然记起,像缠纱布这种事,从前采药受了伤,老婆也经常为她做。
虽然成泠嘴上什么都不说,但替她上药时,眉峰却总是紧蹙。
当时她无法体会到成泠的心情,如今身份对调,才真正感受到心疼。
所幸现在日子好了。
书坊老板给她提了薪资,成泠也有了工作,她再也不用冒险去赚那点药材钱。
当然,如果不用去想攻略女主的事情,那就更完美了。
宁久蹲在地上,将药罐封好,一瓶瓶收进药箱。
面上看不出波动,声音却有些低落:“这么大的事情,昨天为什么不跟我说。”
成泠伸出手,落在宁久头顶柔顺的发丝间,很轻地抚过。
她做出这个动作,眉目在灯火摇曳间忽明忽暗,微不可查叹息一声。
“我怕你心疼。”
宁久根本不信这种歪理,反问:“你今天说,我就不心疼了吗?”
空气静默。
成泠似乎愣住了。坐在椅子上,借着烛火,盯着面前人的脸庞看了半晌。
直到宁久眸中流露出难过,她起身,弯下腰,将蹲在地上的女子轻轻揽入怀中。
手指抚摸怀中人的后背,清冷的眼眸微垂,一瞬尽显柔情。
“阿久,不会再这样了,以后我什么都依你,什么都跟你说。”
起初宁久任由成泠抱着,始终一言不发。
跟妻子贴得越久,心中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难过,越像长了翅膀一样,以她自己都感到震惊的速度,扑闪着飞走了。
宁久有些着恼,只能将脸庞埋进成泠的颈窝,使劲蹭一蹭。
蹭完了,她抬起头,认真叮嘱:“泠儿,下次不许再这样了,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成泠温柔注视着宁久:“好。”
提着药箱离开,宁久脸上虽然没有显露出什么表情,脚步却轻快得不行,仿佛得到了某种承诺。
爱侣的背影淡出视线,成泠逐渐收敛起笑容,伸手拉开暗格。
三寸长的格子里,躺着一块沾血的瓷片。
她很熟悉这副瓷器的温度。
毕竟半个时辰前,她曾亲手捏着碎片尖端,划开自己的膝盖。
等到宁久返回,装饰着石榴纹的瓷片,已经带着血色,消失在夏夜蛙鸣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