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朵一样的姑娘里,
穿着最漂亮的,
是拉珍姑娘。
长得最美丽的,
是拉珍姑娘。
笑声最响亮的,
也是拉珍姑娘。
拉珍姑娘往前走一步,
抵得上一百匹骏马的价钱;
拉珍姑娘往后退一步,
抵得上一百头犏牛的价钱;
拉珍姑娘一露齿,
抵得上一百只绵羊的价钱;
拉珍姑娘一抿嘴,
抵得上一百只山羊的价钱……
扎西巴杂还在轻轻地唱着,五音不全地唱着,这个古老的调子从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漏风的牙缝里跑出来,却把我感动得想哭。
扎西巴杂唱完了,坐在那里不动。我不敢探身去看他是不是在哭,我对自己刚才竟然捉弄了他,觉得好惭愧。
过了一会儿,前后都没有车,我侧身伸出手,拍了拍扎西巴杂老藤一样的手。扎西巴杂转过头,冲我笑了笑,我也冲他笑了笑,然后问:“她有没有给你唱歌呢?”
“唱过的。”扎西巴杂的眼睛里,有一道亮光闪过。
“你还记得的,是吗?也唱给我听听吧。”
扎西巴杂用舌头舔舔嘴唇,然后轻声唱道——
我那心爱的人儿,
如果作终身伴侣,
就像从大海底下,
捞上来珍宝一样……
才听了两句,我就“哦”了一声。扎西巴杂问:“我唱错了吗?”
我望了望他,笑了笑,说:“扎西巴杂,你没唱错啊。我惊叹,是因为这首歌也是益西多吉唱给德钦汪姆的呀!”
“那……也是活佛写的吗?”
我大笑着说:“是啊,扎西巴杂,你看看,你看看,不论是女土司还是守门的姑娘,不论是将军还是达役,都在用活佛写的情歌表示对心上人的爱慕呢!”
扎西巴杂愣了一下,没有笑,脸上出现了一种我看不明白的表情。
6
扎西巴杂说:“意西尼玛,你把老爷和太太的故事写成书吧,他们的故事,可比孔萨土司的故事好听得多。”
我听他这样说了几遍,就和他讲笑话:“我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写之前,先给你说说好不好?”
扎西巴杂脖子僵硬地看着我,说:“你不要我接着讲了吗?你已经全都知道他们的故事了吗?”
但我失算了,他居然很认真地点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