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走了进来,鸡皮鹤发,长须飘飘,乍一看确实仙风道骨。
但是细看,却是面颊消瘦,身形单薄,整个人像个竹竿子,道袍洗的发白,透着一股遮掩不住的穷酸气,一双精明的三角眼骨碌碌地转动,快速扫过全场。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黑瘦的小道童,背着恶鼓鼓囊囊的包袱,包袱上还带着破洞打着补丁,垂着头沉默地跟在生息道长身后。
生息道长扫过厅中的众人,最后看到坐在主位,气度不凡的陆阙,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怎么是个哥儿?
陆阙同样快速打量了生息道长,上前一步,笑道:“本官就是昌阳县的县令陆阙,今日在此为犬子办满月宴,这位道长怎么称呼?”
生息道长很快收敛心神,他捻了捻胡子,道:“无量天尊,贫道道号生息,见过陆大人,老道平日里云游四方,今日恰好路过昌阳县,见此地有五彩祥云升腾,料想到定是有贵人在此降世。”
“来到此地,才知道原来是县令大人喜添麟儿,正在大摆宴席,特意来此为县令大人贺喜,并为小公子祈福。”
生息道长嘴上说着,不知道重复过多少次的吉祥话,但心里仍在犯嘀咕。
他在江湖行走多年,虽顶着道士名头,实则精通岐黄之术,常常假借道士的名义济世,用草药制成的符水和丹药救人。
虽然常常饥一顿饱一顿,好歹勉强糊口。
识人观相是他的看家本领,从来没出错过,这位昌阳县的县令,尽管没有看到红痣,但不管看长相,还是体态,都应该是个哥儿。
对方走路的姿势,还带着生产不久留下的痕迹。
哥儿县令?倒是稀奇的很。
不过,他路过此地时,就听说这位县令名声很好,是个青天大老爷,对方看着气度从容,目光清正,不像是个奸恶之辈。
他本是世外之人,又何须在乎对方的身份呢?
因此也不打算拆穿。
陆阙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被生息道长一眼看破,瞧他这副满脸风霜的模样,有点怀疑秦明彦是不是记错了。
他拱手道:“原来是生息道长,有失远迎,这是犬子陆彣,今天恰好是他的满月,道长不妨看看?”
生息道长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有些好奇,这个哥儿能走到哪一步。
他上前两步,抬头看向被秦明彦抱在怀里的陆彣,见那孩子瞪着大眼神,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道:“令公子真是生的钟灵毓秀,还请大人出示小公子的生辰八字,贫道这就为公子测算。”
陆阙将生辰八字告诉生息道长。
陆彣心中颇觉有趣:朕倒要看看,你这道士能算出什么花来。
朕可是未来的真龙天子!
生息道长掐着指头,测算了一下,他动作突然顿住,他看看这个孩子又抬头看了看陆县令,道:“县令大人,能否把您的……”
陆阙疑惑地道:“能否什么?”
“不不不,只看这孩子就够了,”生息道长突然摇摇头,道:“令郎的命格尊贵,福泽深厚,贵不可言啊……”
他话说得含蓄,心里也很震惊。
他竟然在这样一个小县城算出了个身负帝王之命的孩子。
陆阙闻言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道:“道长严重了,我的儿子,无论他将来成就如何,我必会给他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