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笑自己愚蠢,也在笑自己可悲。
只听她幽幽地说道:“那在燕帝面前透露我身上军防图的印记,也是在利用我?”语气虽是质问,但带着丝丝笃定。
李云翊眼神中的那抹光亮渐渐暗了下去,原来她都知道了。
“既是自保,亦是保你。”他喃喃自语,因为只有将她和他捆绑在一起,燕帝才会有所顾忌。
燕帝最重父子之情,可他也最能操控人心。
兰语娇泪水如簇,毫无预兆地跌落,在凝白的肌肤上滑出道道泪痕,唇边牵起了一抹极淡的笑。
蓦然间,她竟然突然间觉得连心中的那份恨都失去了意义。
他看着兰语娇满目尽是寒冬的雪意,被这嫣然冷笑刺的心中没由来得钝痛。
想都没想,慌乱地拉起她的手,朝自己的脸上猛猛地扇去,“你不要这样,哪怕打我骂我,我都认了,是我先对不起你。”
可握住手中的那抹柔夷却娇软无骨,无论如何都如羽毛般拂过他的脸颊。
李云翊知道这次是真的伤了她的心,可如若今日不说,怕是以后也没有机会再说了。
想到这里,他拉着兰语娇的手腕,将她一把带进怀里紧紧抱住。
任她在怀中又踢又打,又挣扎又哭闹,就是不愿意松手。
半晌过后,他轻轻地抚着她的发梢,沉声地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要好好地活下去,这是我的心愿,也是我一直在竭尽所能而为的事。”
怀中人渐渐平静了下来,停止了挣扎。
李云翊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好好听着,兰家灭门案背后的真凶很有可能是燕后或者是太子李云祁,然我现在证据还不足。这枚翡翠绿玉戒指你收好,待你回到燕京后就去找云来当铺的掌柜,他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同时,我也会给你留些暗卫在身边,包括梅子,见这枚戒指如见我。莫文也定会助你一臂之力共同查清真相。”说罢,便将那枚绿玉戒指戴在了兰语娇指间。
兰语娇默默抬起头,充满哀伤和幽怨的眼睛望向眼前之人。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忘记兰家的血海深仇,眼眸因此也有了些许波澜。
他这是在交代遗言?还是又在故技重施?
望向她探寻的眼神,李云翊微微笑了笑道:“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骗你了,若有欺骗,天打五雷轰,让我不得好死。”
兰语娇从他怀中直起身来,看着手指间的那一抹绿,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这戒指为何给我?难道不需要留给更重要之人。”
这句突然的问话倒是让李云翊有些摸不着头脑,何来是他更重要之人?
想了半晌,才忽然想起是不是近日宫里的流言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便又欲将她揽进怀中,可兰语娇却挣扎着不情愿。
也罢,李云翊放开了她,慢慢将方才跌落下来时缠在她身上的枯叶一一摘掉,耐心地解释道:“你说的是宫里传言我要与那燕后的妹妹葡萄议亲之事?那些都是谣言,她已死。”
他神情淡漠的仿佛再说一个与他毫无瓜葛之人。
兰语娇心中暗自一惊,葡萄死了,还真是没听说过此事。
李云翊轻轻拍了拍她衣裙上的灰尘,敛了笑意,神情多添了几分郑重,“她在皇宫中秋宴上设计陷害我不成,便被我杀了。她因与我母妃长得有些相似,成了燕后安插在我身边的一枚棋子。我只能用青雀公子的身份留着她,好在处处提防才没招来祸端。当年青雀府大火,我欲留她一条生路,却没想到她竟然又回到燕后身边,还与你为敌,我断然不能再留她。”
这其中竟然还有她的原因,兰语娇万万没想到。
但说起青雀府的那场大火,兰语娇不由自主地抿了唇深深叹了口气,眼泪毫无预兆地跌落眼眶,手也轻轻抚上了那枚绿玉戒指。
思忖片刻,憋红着眼眶字字清晰地说道:“活着回来,欠我的,用你亲自查清兰家灭门案来还,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做鬼亦不会放过你。”
李云翊眼睑微动,趁她没留意,一把又再次将人拉入怀中,紧紧地抱住,感受着她身上暖意,下颌落在她的颈窝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滴泪缓缓落下。
是啊,若真成了鬼魅,他生生世世都会缠着她不放,直到碧落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