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想当年北梁人一再挑衅,常年扰乱北境,抓了我们很多人去做奴隶,好在翊王解救百姓与水火之中,免遭北梁人的屠戮。”也有人回忆起当年之事。
还有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声音立刻反驳道:“想当年,不就是翊王领兵征战北梁,才保下我们这些边关百姓。传言这六皇子也是个狠人,他骁勇善战,令北梁军闻风丧胆,可有谁知道他次次上战场都是抱着必死之心,这样不要命的人谁又能赢得过他,这次也一定能赢。”
兰语娇脸色一怔,怪不得那日夜里在兰府,当她把药瓶拿到徐行舟面前时,他惊讶得脸色都变了,想必他也是见证了李云翊的亡命征途。
原来真是他的保命药。
那四年里,他竟然一直过着一心求死的日子。
念及此处,她禁不住眼眶没由来得阵阵酸涩,鸦羽轻颤,泪光盈盈,默默地垂下了头。
心中铆着劲,硬生生将眸中的泪水憋了回去,复又抬起头来,坚定地说道:“要相信翊王,也要相信云燕大军的将士,更要相信潼州的百姓,只要我们同仇敌忾,潼州城就定能守住。”
听到兰语娇这么说,方才那些没有底气之人,此时也都不在出声,静静地做起手中的活儿来。
忙完手中之事,和无竹回到兰苑天色已黑。
不曾想,一进大门竟然看到李云翊背对着门站在前院的枯树下,发梢和肩头已覆盖了层轻薄的皑雪。
或许是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来。
无竹见状,握住剑鞘的手紧了紧,便悄无声息地从另一条路离开了。
一泓清泉似的眼眸平静而无波澜地看着兰语娇道:“你到我书房来,有话同你说。”
言罢,转身就走,也不管身后之人是否跟上。
兰语娇知道这几日他在为潼州之事忧心,此时寻来,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也不敢怠慢,就紧跟他身后进了书房。
书房被炭炉熏得暖烘烘,还融着一股草木的幽香。
甫一坐定,听到他幽幽张口问道:“御寒冬衣准备得如何了?”
兰语娇本也打算今日寻他说这件事,刚好他问起来便答道:“已准备得差不多了,筹集到的布匹和棉絮也基本都用完了。”
“这就好,先发放下去,朝廷运来的辎重这两日就能到达潼州,到时候再发放给守城的兵士。”他的声音中有着难掩的缕缕疲惫。
“发放下去?那不该是军备司之事么?”兰语娇有些不解。
“我是说,先发放给城里的百姓们,潼州今年的冬天尤为寒冷,兵士们的还可以再熬一熬,等过两日军备辎重到了再发放。”话语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兰语娇也不好说什么,遂点了点头。
既然他这么安排,想必也是担心以防万一潼州真被围,最难熬的就是城中百姓。
不由得抬眸望向他,在那片墨黑的暗渊中似乎深深地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温情与宽厚。
李云翊也感受到了她不同寻常的目光,随即眼眸追随而来,视线触碰之下,兰语娇仓皇间垂了眼睫。
鸦羽如蝶翼般轻轻扑闪着。
书房内一片寂静,温热的空气中蕴着幽香让人有些意往神驰,见他没什么话要说,兰语娇起身犹犹豫豫地想要离开。
可步子还没迈开,就听见他在背后似乎是喃喃自语道:“我明日出征,你就留在城中。”
咦,怎么和之前说的不一样?
兰语娇不明所以地转身,“你不是先前说要我跟着你去军营照顾梅子么?”
“你想随我进军营?”李云翊的眸中有一丝意外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