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他温声安慰道。
伽芙紧攥着他肩膀一角的衣料,仿佛有物可依,一时间竟也抽噎得不能停。
晋竹言就这样抱着她,两人的疼痛似乎也有共通之处。
天崩地裂的糟糕世界,他们成为彼此片刻的庇护所。
等到她哭声微弱了,他才将她安放到床上,按了铃让人来清理,在外面待了一会儿才进来。
地板上收拾过了,伽芙换了身干净衣服,医生过来检查,说是没有大问题,叮嘱往后要处处小心。
她平静下来,没有表情地半躺着,问他:“你是不是因为我狼狈而可怜我?”
已经很晚,床头只留了盏米色小台灯,有种春夜里的静谧感。晋竹言坐得很近,不像朋友的距离,仿佛是一家人。
“其实我从前比你还要狼狈。”
伽芙眉头压下来,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一次意外,差点丢了命,没想到被救回来,只是不能讲话。家人都以为我脑子呆傻了,要把我扔到瑞士疗养院去。”
“那时候你多少岁?”
“八岁。”
她眼睫也垂下来,掩盖住了一丁点怜悯神色。
“我从不知道你竟有这样一段往事。”
“所以伽芙,脆弱没关系,哭泣也没关系。这是人之常情,你不必觉得难堪。”
“我怕我以后不能跑、不能跳、不能爬山、不能考察、也不能参加舞会……”她这么好动的一个人,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好多地方想去。
伽芙不希望自己的脚步终结于二十四岁,所以才会那么心急地去复健。
“我问过医生了,说你恢复得很好,以后未必不能做这些,只是时间问题。耐心一些好吗?急是急不来的。”
这样的话她已经听过无数次了,所有人都这样劝慰,可她知道,人与人之间距离也很远,没有谁能够真正做到感同身受。
“那你呢?那个时候你怎么想?”伽芙有点烦躁地问。
“煎熬、痛苦,但想着只要不死,总有熬过去的一天。我不相信自己这样软弱,一点挫折就能将我打倒。”
“你比我厉害。”
那时候他也才八岁,伽芙到现在也没学会如何保持耐心。
见她仍旧闷闷的,晋竹言对她伸出一只手,“其实现在,我们也可以跳舞。”
伽芙诧异地望着他。
“相信我,好吗?”
那样真诚的一双眼,她有些失神,慢慢将手交给他。
晋竹言牵她起身,引导她的双腿落到他双脚上,他搂着她的腰,让她将手放置他肩上。有了这样的支撑,伽芙站立起来,整个人却像片羽毛,轻飘飘的。
“之前在伊萨卡,你们是不是也时常跳舞?”他往后退一步。
伽芙愣了下,才回忆起来,“你偷听我和谢邈说话?”
他笑得很浅,“不是偷听,是偶然。”
“哦,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的底细都调查清楚了。”她言语中有点尖锐。
晋竹言默然地挪动步子,似乎她一句话就能把他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