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从未与她有过那样一段过去一般,朝她微微笑着,疏离又美好,说着初次见面很开心的话。
尤可意如坠冰窖,甚至连礼貌地伸手与他交握都做不到。
她很费力地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眼睛,努力地想要望进去,找出一丝半缕开玩笑的痕迹——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他是认真的。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章润之有些担忧地碰了碰她的手肘,“可意?”
她这才恢复意识,匆匆忙忙伸手与严倾交握了一秒,仅仅是一秒,又或者一秒都没到,她就匆匆又收回了手。
“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去下洗手间。”她顾不上自己这样是失礼还是唐突,只是再也无暇思考,转身匆匆离去。
“可意?”章润之叫了一声,回头对严倾说了声抱歉,然后就追了上去。
剩下的那个朋友一脸尴尬地转过头来看着严倾,不好意思地说:“严总监啊——”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表达歉意,好在严倾根本没打算离他,只是大步跟上了离去的两人的步伐,害得他又是喜悦又是失落。
尤可意说自己去洗手间,结果竟然直接冲出了画廊。严倾大步流星地走出画廊大门,却在几步之后就停在了原地。
不远处,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把握住了华衣女人的双肩,关切地说着什么,而那个女人先是一个劲摇头,随即……
随即把头埋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严倾的双腿如同灌了铅,终于寸步难移。
他一言不发地站在鲜花遍布的画廊门口,在繁花盛放、阳光灿烂的景致中看着更加赏心悦目的那一幕。
他问自己:你回来干什么呢?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他忽然觉得荒唐又可笑,笑自己几年来心心念念要为了那个五年之约出人头地,不管再苦再累,他都从来没有吭过声。
可是女主角已经变了心。
她早已不需要那个曾经只为她一人停留的港湾,而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另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那个肩膀,不是他严倾的。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因为回来得匆忙,严倾是坐飞机回到c市的,并没有开车,所以离开的时候出发去机场,也只能坐出租车。
他记起以前自己开着那辆蓝色出租车的时候,因为不爱热闹,所以从来不会放cd或者收听电台,只有一个夜晚例外。
那个雨夜,窗外风雨交加,雨声大得仿佛每一粒雨水都掷地有声地砸在地上,给人一种几乎要把水泥地砸出小坑来的错觉。
而那个晚上,尤可意在车门外敲了敲窗:“师傅,走吗?”
他鬼使神差地载了她,又鬼使神差地放起了歌来。
恍惚记得那首歌是一位已故的歌手唱的:
同是过路,同做过梦,本应是一对。
人在少年,梦中不觉,醒后要归去。
三餐一宿,也共一双,到底会是谁。
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
很多年后才记起来,那首歌的名字叫做《似是故人来》。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这又仿佛是一个难言的征兆。
他想起自己回c市以前,副董诧异地看着他,几乎是有些错愕地问他:“你要放弃这个职位,去西南分部?”
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以为他脑子进水了,放弃了帝都的大好职位不要,非要回什么西南分部当销售总监。
但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里有浅浅淡淡的光在浮动。
他说:“有人在等我。”
出租车上的严倾侧过头去看着窗外熟悉中却又带着些许陌生的街景,低低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