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见颤抖着向下磕头:“臣妇宋氏拜见皇上……”
傅翊重重地在地板上一磕:“皇上!求您让她进来吧!”
元清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模样,对他的哀求置若罔闻,福公公摇了摇头,诉说着对这场刁难的无能为力。
风雪声越吹越大,方涉兰终还是不忍:“陛下,这么大的雪又是何苦呢?”
元清执笔的手一顿:“宣。”
方涉兰自觉抱起元令,哄着她去到东偏殿。
殿外宋和见止不住地咳血,瘫软的腿刚一站起又向前倒去,反反复复怎么也站不起身,傅翊顾不得福公公眼色,起身要冲出去,却被元清喝道:“朕让你起来了吗?”
傅翊握拳的手剧烈地颤着:“陛下,臣……做不到。”
言罢他冲出金銮殿,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却被她冰凉的体温刺得措手不及,宋和见目光迷离,嘴角的血河流般不停,可她还是强撑着抬起手,轻轻抚上傅翊的脸:“阿翊……姐姐来了,都会没事的……都会没事的……咳咳咳……”
“不要说了……姐姐……不要说了。”傅翊紧紧抱着她,轻轻擦拭她嘴角的血,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让她渐冷的身子慢慢暖和,才能让她再如曾经的每一个春夏秋冬里笑着的姑娘。
福公公叹了口气:“大人,快些进去吧。”
傅翊忍着泪,进殿的一刻他先将宋和见小心翼翼放下,自己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臣求陛下收回成命!莫要赐婚!”
元清没有抬头,话中听不出喜怒:“傅卿,朕说过一次了,赐婚是念你们胜州有功的嘉赏之一,你大捷归来,岂有不受赏的道理?”
傅翊忍着不去看一旁虚弱的宋和见,又是一磕:“臣无颜讨赏,只求陛下收回成命,莫要赐婚家妹与程北王。”
元清冷笑:“烁儿那孩子刚还来和朕闹,说你们打了他,可这夫妻哪有隔夜仇,我已经打发他了。”
傅翊深吸了口气:“陛下,程北王与家妹素不相识,亦性情不合,何必要强牵这段姻缘呢?这赏,臣受不起!”
元清抬眼扫向二人,目光落在宋和见身上:“你是觉得朕当年向先帝请婚你和秦莘误你半生,如今又要赐婚你小姑子和朕那纨绔侄儿,才气急败坏赶来的吧?”
宋和见抖出几分悲苦的笑:“陛下不过是想看臣妾如此卑微狼狈地在您面前磕头求饶罢了,臣妾知您心意如约而来,您满意了么?”
元清握笔的手气得发颤:“宋和见,你不挑衅朕是会死吗?”
宋和见鬼魂般迷离的眸子剜向元清:“臣妾本非长命之人,何惧生死?”
元清端坐,冰冷的瞳孔少见地翻着不可自抑的怒火:“好啊,那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活得过谁!”
宋和见不卑不亢:“陛下福泽绵长、真龙在世,岂是臣妾这只燕雀能比的?燕雀生于野则低处游飞,困于笼则啼啭郁郁,燕雀尚如此,更何况是鸿鹄?好风不力,鸿鹄如何谢恩?”
元清面色一僵,不接她的话,转而对傅翊冷笑:“傅卿,朕知道你是爱妹心切,但你们这般终究是抗朕皇威,念你胜州有功,朕收回赐婚,赏罚抵消,此事作罢。”
傅翊双拳紧握,却最终还是一拜:“臣,谢皇上恩典!”
宋和见颤颤地想要俯身,血却止不住地溅落在地,傅翊慌忙扶住她:“姐姐!”
宋和见几乎撑不住力,倒在他怀里,却始终不闭眼,福公公转过头去不忍再看,元清晦涩的目光教他们分不清心中思绪,冷冷将笔一摔:“抬去西偏殿,传太医诊治。”
在旁的宫女想要上前接过她,却被傅翊躲开:“陛下,臣当真不明,您为何非要和和见过不去?当年您不喜她,那不娶便是,何必要将她许给秦莘那个狗贼,害她半生!”
元清哂笑:“傅卿征战沙场多年,不知旧年之事,朕不怪罪你,你若还想她活命,就赶紧抬去西偏殿等太医吧。”
宋和见吃力地握了握他的手,孱弱地笑着,示意他不要再与元清多费口舌,元清似乎看见了她的举动,心中那一丝诡异的不快追寻着记忆,再次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