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随他去了,转身下楼。她其实是要上厕所,一下班着急往回赶,一回来就乌烟瘴气的大阵仗。
宗墀跟着她一齐下楼,一面朝下,一面要喊住她。
两个人前后到了卫生间门口,贺东篱一个人的时候没有关门的习惯,眼下,阖上门好像还不够,因为门口的人直接给她打开了。
她怎么可能不难堪么,尤其他这个少爷性子,还把他的保姆阿姨随身带着。贺东篱气鼓鼓朝他,“我上厕所,你干嘛!”
宗墀一只手把着门锁,一只手撑在门框上,就这么杵在门套里,给她当门神,满脸理所当然,“你上你的。”
贺东篱走过来,把他往外撵。有人纹丝未动,由着她撒气似地推了几下,随即两只手一松,环抱住她,反推着她朝里一步,再拿脚把门踢关上了。
卫生间里,还能听到楼上踢踢踏踏朝下搬家具的动静。
宗墀低头咬一般地亲了怀里人好几口,才怪她,“就不能和你聊一点事,一聊你就上纲上线。”
贺东篱声明,“我没有。”
“没有你跑什么,没有你又拿我父母堵我干嘛!”
贺东篱生气,明明是他自己嫌东嫌西的扯出那一藤的话,又来怪她上纲上线了,“我没有堵你,我说的是事实,你自己也说了,你有女儿不会允许她跟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所以你应该能理解你父母的心情了。”
“我说的是你女儿,怎么成我女儿了?”宗墀笑着同她诡辩。
贺东篱被他一噎,干脆摆出一副说不过他的举白旗态度了。
外头有唐姨喊他的声音,要他出去料理搬家公司的事。喊了一声,没应,又走近了些,“小池啊!”
宗墀依旧没理,贺东篱推他快去,宗墀胡乱敷衍了声,“知道了。”
里间的两个人,她推他出去,说要上厕所,宗墀却胡搅蛮缠地不响应,片刻他抬着她下巴,逼着她正视他,“那天我和老宗谈事,他也这么和我说的,说我们以后有个孩子,就能体会我妈的心情了。我不想去体会,因为他们这些年也压根没体会过我的心情,对,我和你有个女儿,我舍不得她跟着穷小子吃苦的,可是我们永远体会不到她爱那个人需要那个人的心情,我难保证会不会成为我父母那样的人。可是我知道,她一旦铁了心,谁也主张不了她的,换句话说,隔个三年五载就能把一个人忘了,那证明那个人也不过如此。贺东篱,如果你女儿找到的人也像你一样,他们也能熬到三十岁的年纪依旧没找别人也不想找,那我就同意。不过,你才不是什么穷小子,你什么都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不然我为什么看你看这么紧,你当我真眼瞎么!”
他才说完,外面的唐姨着急地又催了他一声。宗墀臭脾气地冲一声,“来了!”再垂眸朝贺东篱安置一句,“反正你跑不了。”
门一打开,唐姨就跟边上张望着呢。他一面往外去,一面把他的保姆阿姨支应走了,“上个厕所都追着喊,屎都来不及夹断了。”
唐姨呸他一句,“你上什么厕所啊,你把人堵里头,我怕你又把贺小姐吓跑了。”
“她比你们谁都胆子大,你杀个鸡还叫唤呢,她手术职业暴露崩一脸血也面不改色的,她会吓到!”
“是是是,你和你爸爸一样,自己和人家吵翻天,别人说一句都不行。”
“你都别人了,凭什么说,啊!”
“浑小子,你就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就不该偏向你,由着你苦巴巴地熬红眼睛。我中午还和你妈妈说呢,可怜的时候是真可怜,快一米九的大个子,起小就什么苦没吃过,谈个对象怎么这么费劲的,可是你一好起来,又开始称王称霸了,你妈说得没错,你赢也赢在有张嘴,亏也亏在多张嘴。”
宗墀一路往外走,站在门口签了搬家公司的押送清点明细,送走了车子,回头来端正的面孔,恶魔般地危言耸听,“知道为什么旧社会里上到君王下到忠仆动不动老有个暴毙的说法么?”
唐姨不吃他这套,也听不懂他叨咕,由着他媚眼抛给瞎子看,要他别废话,“你们还吃不吃饭,吃完我还得收拾回去。”她再问小池,“你当真要陪着贺小姐住过来啊,那你妈妈要我留下来服侍你们的,我要不要也一齐搬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