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实在太过荒谬,林斐然只以为是推脱的笑语,他不愿说,她便也没有再追问,谁知竟然都是真的。
林斐然不禁看向他的左胸处,青色的衣衫遮掩下,除了一些尚好的弧度外,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长的?”
蓟常英沉吟片刻,回忆道:“就像种瓜一般,先是一颗葡萄大小,后是长到一个野果大,再然后是一拳、两拳,渐渐的,心脉会与周身贯通,灵脉变得完整,境界修为齐升。”
他笑了笑,又恢复以往那般语调:“这可是很难见的场面呀,想看一看吗?”
林斐然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我以前已经看过了。”
蓟常英收回手,无意看了那间明亮的屋舍一眼,话中有话道:“不一样,现在颜色更淡了……早该让你看清楚它的模样的。”
林斐然并没有听出来,她心中有更为忧虑的事:“……师兄,你的竹心是不是被用来做其他的了?当初有裂痕,是因为要生出一颗心,现在有裂痕,是不是因为心受了损伤?”
相较于先前,现在气氛倒是好上不少,蓟常英仍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师妹,耐心一些。”他还是坐近了几分,“还没有到‘蓟常英’出现啊。”
“离开隐地之后,我在人界行走了许久,一把斗笠、一根竹杖,从无尽海向北而去,途中遇见不少人,遇见不少事,算不上很好,也算不上很坏。
我没有心,一路体味其实并不深,看过见过也就算了。
那时候我想去万宗之首,我想拜入道和宫修行,听闻师祖有教无类,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帮我们冲破心的桎梏,后来,我一步步走到了洛阳城。”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依旧平静,没有太多波澜。
“我们避世太久,不知道师祖已经坐化而去,在洛阳城听闻这个消息后,我还是上了山,恰恰遇上了师尊,彼时他刚成为首座不久。”
他忽然一笑。
“那时候,他还不是你口中的贼老头。”
蓟常英面上带着一种释怀,却又有些其他的情绪:“现在,或许只有我记得最初的师尊是什么样的人。”
“他很固执,但并不锋锐,一板一眼地践行着师祖传下来的所有规矩,却也自有一番智慧,那时候,我想拜入道和宫,资历很深的几位长老都不同意。
人与妖水火不容,只有师祖在世的那几年有过妖族弟子,但也极少,我是师祖坐化后,第一个拜入师门的妖族。
他问我,你当真想拜入道和宫吗?
我说,我想修行。”
“他力排众议,收下了我,我成了他的第一个弟子,也凭此成了道和宫的大师兄。
或许谁也不会想到,人人敬仰的师兄,竟然是一个妖族人。”
“不过,我也有了人族名姓,以蓟草为心,常英为号,从此,世上便有了蓟常英。”
说到此处,他掩唇咳嗽几声,话语中又泛起几分哑意,林斐然又给他倒了茶水,润过喉口后,他才缓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