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敛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在母亲数不清第几次想掐死他的时候,他身体里冒出来的触手就是板上钉钉的证据。
母亲尖叫出声,惊恐又厌恶,顺手抄起旁边的椅子狠狠砸了下去。
地板上模糊的血肉沾染着女人崩溃的眼泪,她绝望地看着陆敛,问他:“疼吗?”
陆敛安静地摇了摇头。
他从来不反抗,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对自己的母亲来说是多大的伤害,但他也不敢去死,因为恨意才能支撑他的母亲活下去。
她只是单纯地恨他,更恨那个让她生下他的伪人,连生物对幼崽本能的爱意都让人觉得恶心。
等陆敛终于能控制住触手的那天,她破天荒地抱了抱他。
“记住,你是个人类,异种是我们的仇人。”她蹲下来,看着面前这个还没有自己小腿高的孩子,问他,“陆敛,你恨我吗?”
陆敛摇了摇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擦掉了她眼角的泪:“妈妈,我给你报仇。”
她定定地看着陆敛:“我不是你妈妈,好好活下去吧,别被人发现是个怪物。”
他站在孤儿院的门口,再回头对方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从此以为他再也没有过母亲的消息。
他一直遵守自己的诺言,将身份掩藏得很好,努力考上了军校,不与任何人深交,也远离一切异种,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直到遇见了厉曜。
天才和天才之间的差距也犹如鸿沟,厉曜身为纯种人类有多优秀,他就对自己有多厌恶,那些因为精神力紊乱出现的异种触手就是最大的罪证,宣判着迟早到来的死刑。
后来他凭借自己的努力进入了军部,入职考核官问他考入军部的原因,他回答地掷地有声:“消灭异种。”
“很有志向。”考核官笑了,不知道是在笑他自不量力,还是在笑他如此直白的回答,“你可以多说一点,比如为了人类未来幸福的生活之类的。”
“没有。”陆敛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人类,“我进军部就是为了消灭异种。”
杀了所有异种,最后杀了自己这只令人作呕的杂交种。
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周围的事物都是麻木的,他开始频繁接触军部的异种事务,尤其对所谓的伪人深恶痛绝,然而有些时候,他还是会放走几个“涉世未深”的伪人,利用对方的无知来找到对方的巢穴,借此杀死更多的异种。
每当这种时候,他又觉得自己和这些伪人没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伪善和恶劣。
他对梁寰的身份早有怀疑,进入东三区调查也是深思熟虑,却没想到遇到了暮泊这个神经病。
……这只异种伪人对他展开了疯狂的求偶行动。
尽管陆敛因为这张脸追求者甚众,但大部分人类都非常好拒绝,如果有死缠烂打的,他也能靠武力值收拾,但暮泊虽然脑子不好,武力值却十分可怖,于是他就被这只伪人异种死缠烂打追了许久。
当然事实证明暮泊并没有他表现出来得那么简单,对方是梁寰手底下一个十分难缠的角色,他对暮泊的厌恶一度到达了峰值,直到后来异种入侵,暮泊又同他并肩作战,他又对这个异种伪人有所改观,但依旧不想牵涉过多。
进入印城基地后,两个人碰面的次数逐渐增加。
“陆敛。”咾A移拯里’7O灸四溜三妻姗0
他刚出办公室大门,就被人拦住。
暮泊罕见地穿上了军装,白色的长发剪短了不少,他直勾勾地盯着陆敛。
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陆敛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强忍住关门的冲动:“怎么了?”
“梁寰让我入职联盟安全部,还要我把头发全剪了。”暮泊熟门熟路地打开他办公室的门,搂住他的腰就将人带进了门。
“放开。”陆敛一把拍开他的手,冷着脸将门打开,“别随便进我的办公室,出去。”
“我不。”暮泊的透明触手直接将他身后的门扇按死,整个人都逼近,“我实在不知道找谁了,那些人类知道我是异种害怕,异种知道我是人类这边的仇视我,没人愿意听我说话。”
陆敛被他逼得整个人都靠在了门上,冷声道:“那你找错人了。”
“我就在这里待一小会儿,你不用管我。”暮泊顺势拿走了他怀里的营养液,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饭盒,“营养液喝多了对身体不好,这是家里的厨师做的。”
陆敛狐疑地看着那个饭盒:“你家里还有厨师?”
“诸酩借我的。”暮泊抓住他的手腕,将人带到了沙发上,“我们一起吃。”
陆敛被他带着往前走了几步:“你不是说没朋友吗?”
暮泊微笑:“请厨师我花了钱的。”
陆敛看了他一眼,诸家的厨师他略有耳闻,最终他还是选择吃了这顿饭——他已经喝了三个月的营养液了,现在的味蕾已经完全瘫痪,根本无法抵抗正常事物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