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撩起斗篷的兜帽帽簷,放眼看过去,是一片清澈的蓝天。
今日天气晴朗,有风。
风掠过废墟中长出来的白色黄心的小花,花身微颤。
一派祥和景色中,没有人注意到废墟高处的圣殿残垣中,有一个人死去瞭。
约翰李的脸栽倒在被设计成为翻开的书本样式的祭台上,那张完美标准又怪异的面孔完全溶化在祭台山,粘稠的血液灌满瞭祭台上雕刻的每一个文字和符号之间的空隙。
迟念背对著圣殿,发丝溢出帽子,在风中飘扬。
她拢瞭拢自己身上的黑色斗篷,牵住瞭身边孩子的手,道,“走吧。”
“你为什麽不和我多说说话。”
小孩子抬起没有眼球的眼睛,明明没有张嘴,迟念却听到瞭脑子裡传来撒娇一样的嗔怪。
“我们要隔很久才会再见面瞭,结果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滚吧!”
小孩子粉雕玉琢的脸蛋子皱起来,像是一颗捏出褶皱的水晶包,小嘴也撅起来,看上去可以挂一个小油壶。
这都表达著他对姐姐的不满。
迟念抬手给瞭他一个脑瓜嘣。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不是说再见面的时候你会听话吗?”
小孩子捂著头,眨瞭眨眼睛,然后骗过瞭脸。
他没有动嘴唇,迟念却听到他小声辩解:“……我当然听话瞭,隻不过,不是以你想象的那种形式。”
迟念觉得有点好笑。
但没有在说什麽,隻是抓紧瞭那隻小小的手。
“要不要我把眼睛还给你?”
“不用,你留著,更方便一些,而且我喜欢你用我的眼睛看世界、看人类、看蓝天和小花。”
“是吗,那谢谢你。”
“不客气,姐姐。”
“你也告诉瞭他预言吗?”
“那不叫预言,那是既定的未来,当然,对于我来讲,也是过去。”
“哦,但是这对除你之外的人来说,就叫做预言,”迟念说,“你没有否认,看来你也告诉他瞭。”
“……我说瞭,那是既定的事实,我的过去,我必须告诉他,不然我的过去不成立,我们又要换一条路走。”
“你很害怕道路被改变吗?”
“我不怕,改变也是过去的改变,”迟欲指瞭指自己的嘴唇,用隻有迟念能听到的“声音”说,“隻要我不说出来,没有人可以让我迎来终结。”
迟念看瞭一眼小小的迟欲。
这时候的迟欲是最可爱的,像是一朵纯白无暇的、专属于她的小云彩。
一想到那张可爱的嘴以后、或者说在过去会被……
迟念有些接受不瞭。
“你为什麽要长大?”
迟欲莫名其妙:“我那不叫长大,事实上,我比那时候年纪更大……”
迟念一把把他抱起来,开始揉他的脸蛋肉,嘴裡嘀咕著:“天啊不要长大不要长大!”
迟欲在短暂的莫名其妙之后明白瞭迟念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