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从踏出实验室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一个被精心粉饰过,荒诞到怪异的美梦。
现在段裴景的受困像是击破湖面平静,扬起波澜的石子,搅混了泥水的同时,也撞碎了他的幻想。
江馁垂眼,摊平了手掌展露在视线内,白皙、没有一点的创伤跟粗茧。
是啊,他自己选择的路……
头已经开始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记忆被侵蚀的感觉,没有办法进行自愈。
江馁只是强忍着,一步一步往外走。
却没想到,行至门口时,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希诺靠在门口,他换了一身蓝白色的外套,褪去了那股子笑里藏刀的感觉,取之替代的是真正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气。
他说:“你要出去?”
江馁其实一直都不知道,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让他感觉到强烈的熟悉感的人。
随着遗失的记忆逐渐渗进大脑,他再度升起了对这个同为实验体的人的不忍。
这种不忍不是出自于同类相惜,而是另一种,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情感。
陌生的情绪像藤丝花一样,缠绕着探出了枝丫,从缝隙中生根发芽。
希诺轻轻地说:“别去了。”
江馁:“……”
“……”希诺重重叹气,内心不断挣扎着,最后道,“算了随你。”
良久之后,江馁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江馁!”希诺忽然叫住他,仓促地上前一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江馁一下子就顿住了,因为对方揪住了他的衣袖。
就是这个小动作,有更沉重的东西,绊住了他的脚步。
他回过头,对方的眼神给了他一种对这个世界的强烈的割裂感,被尘土深埋着束缚的记忆在这一刻蠢蠢欲动,疯狂挣扎着企图破土而出。
“你的异能是什么?”
那个无数次在梦中重复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问着:
“你的异能是什么?”
江馁抬头,但对方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嘴唇紧紧抿着。
不是他在说话。
或许是因为对方的目光太灼热,他浑身都开始发着抖。无法被自愈异能修复的痛争先恐后地涌入大脑,迫使江馁下意识捂住了脑袋。
“你……”
希诺上前一步,下一秒,居然直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他!
江馁着实没有预料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个走向,蜂拥而至的记忆被他这么一个动作,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