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的大火虽然已经熄灭,但余烬未冷,缕缕黑烟如同冤魂般从焦黑的断木和瓦砾间升起,刺鼻的焦糊味瀰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残破的城墙被烟火熏得漆黑,许多地方已经坍塌,昔日还算齐整的屋舍几乎被夷为平地,只剩下少数几根焦黑的木柱倔强地指向天空。
“完了……五城烧成这样,里面的粮草肯定……”
“我们……我们是不是要断粮了?”
“这可如何是好?”
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刚刚抵达的援军以及魏延那些参与救火、疲惫不堪的士卒中蔓延开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和茫然,失去了粮草支撑,大军就如同无根之萍,覆灭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就在这一片悲观压抑的气氛中,魏延却显得异常镇定。
他脸上虽然也沾满了菸灰,但那双环眼中却闪烁著一种成竹在胸的光芒。
他没有理会眾人的窃窃私语和惊恐目光,而是大步流星地走向城池中央那片烧得最为彻底、几乎只剩下地基和厚厚灰烬的区域。
这里,原本是五城的官署和几座最大的仓库所在地,也是夏侯惇重点焚烧的区域。
在眾人疑惑不解的注视下,魏延走到一堆看似是烧塌的房梁和碎裂砖瓦形成的废墟前。
他蹲下身,仔细辨认了一下方位,隨后伸出大手,猛地发力,將几块看似隨意散落、实则有著特定摆放顺序的厚重焦黑木板奋力搬开!
“嘎吱……轰隆……”
木板挪开,下方露出的並非预想中的泥土或灰烬,而是一块巨大的、边缘有著明显人工开凿痕跡的厚重石板!石板上甚至还镶嵌著一个不起眼的铁环!
“这……这是?!”
围观的士卒们顿时瞪大了眼睛,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
魏延抓住铁环,低喝一声,双臂肌肉賁张,猛地向上一拉!伴隨著一阵沉闷的摩擦声,那块巨大的石板竟被他硬生生掀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向下延伸的洞口!
一股混合著泥土和穀物特有气息的、略带阴凉的风从洞中涌出!
“快!点火把!下去看看!”
魏延命令道。
几名亲兵立刻举著火把,小心翼翼地沿著洞口的石阶向下走去。
没过多久,下面便传来了他们激动到几乎变调的呼喊声。
“將军!粮草!好多粮草!全都完好无损!堆得跟山一样!”
消息传出,洞口周围先是一片死寂,隨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粮草还在!粮草还在啊!”
“天佑烈王!天佑我军!”
“魏將军神机妙算!”
所有人都涌到洞口,爭相向下张望。
借著火把的光亮,可以看到下面是一个极其宽阔、显然经过精心加固和防水处理的地下空间,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著一袋袋的粮食,如同小山般连绵不绝,数量惊人!
原来,顾如秉早就料到中转站可能遇袭,因此在修建五城粮库时,明面上建造了仓库作为掩护,暗地里却挖掘了庞大的地下储粮窖,將绝大部分粮草都隱藏於此!
夏侯惇焚烧的,不过是一些空壳建筑和少量用来偽装的陈粮罢了!
劫后余生的狂喜笼罩了所有人,军心瞬间稳定,士气大涨!
然而,此刻已经撤离到数十里外、正在一处隱蔽山谷中休整的夏侯惇,心情却截然不同。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五城被攻破得似乎太容易,而魏延后续的反应也有些蹊蹺。
那座小城如果真的囤积了大量粮草,防守不该如此薄弱,而且自己放火时,虽然火势很大,但似乎……並没有闻到太多粮食燃烧时特有的焦香?
“不对!我们可能上当了!”
夏侯惇猛地站起身,独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和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