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道剑气飞出,如破晓之光劈开混沌一般的空间,也劈出了飞檐一角。
“等等,前面有间石殿!”李善喊道。
其他人也在此时发现了那漏出来的檐角,神色都不禁为之振奋。
“快快快,我们过去。。。
海面倒映的星光忽然颤动,仿佛被无形之手搅乱。阿阮手中的铜铃尚未放下,那枚浮在她心口的洞天核心却猛地一缩,金青二色光芒骤然交错成网,如针般刺入她的神魂深处。
“来了。”她低语。
不是预感,而是确知??第七次轮回的齿轮,终于开始转动。
柳清欢察觉异样,一把扶住她摇晃的身体:“怎么了?”
“归墟……在回应祭坛。”阿阮咬牙,额角渗出冷汗,“它不再是被动接受记忆复苏,而是在主动吞噬、筛选、重组。就像……就像有人在里面重新编写规则。”
话音未落,天空中的光影画卷突然扭曲。原本清晰的历史画面开始错乱:第一代守渊人镇压裂隙的身影竟变成了跪拜献祭的模样;兄长跃入深井的画面被倒放,仿佛是他亲手推开阿阮才坠落深渊;最后那句“替我看看春天”,竟从无声变为冷笑:“你永远不配看见春天。”
“这是篡改!”幽焓怒吼,羽翼金纹暴涨,直冲天际欲撕开虚假影像。
但无论他如何冲击,那被污染的记忆之光依旧蔓延,甚至顺着星河反向流淌,渗入大地。全球各地,正在观看《归途录》的人群中,有人突然抱头惨叫,眼中流下血泪??他们记起的亲人,变成了仇敌;曾感动于安魂曲的人,耳边响起的是诅咒与哀嚎。
松风盘坐于岛心结阵,双手结印几乎断裂:“是‘伪忆潮’!断界之主借共忆祭坛的开启,反向注入虚假记忆,用情感最深之处作为突破口!它要让人怀疑一切,包括自己的爱与痛!”
李善剑锋横扫,斩断数道从地下爬出的记忆触须??那些是由人类思念凝成的影子,如今已被染成灰黑色,口中喃喃着:“你不该记得我……杀了你才能解脱……”
“它在利用执念。”柳清欢脸色铁青,手中忆网残丝剧烈震颤,“真正的记忆带着温度和矛盾,而伪忆只有极端的情绪:要么全然憎恨,要么病态依恋。它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阿阮跪坐在礁石上,铜铃紧贴胸口,洞天核心如心跳般搏动。她闭目内视,发现自己识海之中,竟已浮现出无数条灰白丝线,如同蛛网般缠绕着每一寸神识。那是来自千万人心底的呼唤,也是此刻被污染后反噬而来的毒。
她看见母亲的脸在火光中消散,听见兄长临终前说的不是“活下去”,而是“为什么是你活下来”;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曾是个小医女,还是这一切都是某个亡魂编造的幻梦?
“不行……不能信这些……”她指甲掐进掌心,鲜血滴落在青金花上。
花瓣微颤,那一行“春天,已在路上”竟缓缓融化,化作血水渗入沙土。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崭新的字迹,歪斜得如同垂死者最后的挣扎:
**“你才是假的。”**
风停了,浪静了,连幽焓的金纹都黯淡下去。
就在这死寂之中,一个声音轻轻响起。
“阿阮。”
不是柳清欢,不是松风,也不是任何在场之人。
是她自己。
但又不像。
那个声音温柔、冷静、毫无波澜,像是早已看透一切结局的旁观者。
“你以为你在唤醒真实?可你不过是在重复它的剧本。每一次记忆复苏,都是它进食的过程。你点燃的灯火越多,它苏醒得就越快。你所谓的‘共忆’,不过是它用来分裂人心的刀。”
阿阮睁开眼,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面水镜般的光幕,映出另一个她??白衣素裙,眉心一点金痕,眼神空寂如渊。
“你是谁?”她嘶哑地问。
“我是你放弃的那一部分。”镜中人微笑,“那个不想再背负所有人痛苦的阿阮。那个只想躲在南陵小屋里煮一碗不咸不淡的汤,等一个人回来的阿阮。”
柳清欢猛然扑上前,却被一股柔力推开。他瞪大双眼:“不对……这不是她的分身!这是归墟模拟出的‘理想自我’!用最柔软的地方攻破防线!”
“我知道。”阿阮却抬手制止他,直视镜中,“你说得对,我很累。每一天醒来,都要承受亿万亡魂的哭喊,活人的执念,还有你们藏在眼底的担忧。我也会怕,会痛,会想要逃。”
她顿了顿,声音渐稳:“但我更害怕的是??如果我不做了,谁来做?如果所有人都选择遗忘来换取安宁,那这个世界,还配拥有春天吗?”
镜中人笑容凝固。
下一瞬,阿阮抬手,将铜铃狠狠砸向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