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记者的访问后,她变得更糟糕了。
新的医院里新的医生告诉乌尔里克,那个记者大概是问了很多很多关于她不幸的人生和莉拉死亡的事,这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刺激。
她现在已经几乎不能动弹了,身体情况还是那样,可她不愿意吃,不愿意喝,就只是一日日躺在床上,在护工来强行把她拉起互动时,才会麻木地任由人摆弄。
“她现在还是觉得是卡尔害死了莉拉吗?”
医生长叹:“其实,她一直都知道是自己的错,不然痛苦和疯狂从而何来呢?人是很脆弱的,有些人格外是。为了逃避巨大的错误和那种痛苦,在短暂的瞬息里,做出什么都愿意。等回到现实中,又会更加后悔和厌恶自己,而后自暴自弃继续逃避,情况再恶化。在这样的循环里,实在是太难走出了……”
乌尔里克忽然感到心被抓起来:“这种问题,这种具体的心态,也会遗传吗?”
“我们很难分清是潜在的某种基因,还是不断向下传递的代际创伤,造成了这种现象:孩子受父母所害,又变得和他们很类似,一代一代,总是如此。但我觉得没必要过度担忧,埃里卡女士的问题显然更多是后天的教育、经历导致的,这意味她的孩子完全不必和她走上同一条路。
也有很多孩子会超越他们的父母,成为完全不一样的人,只是……这也真的很难。”
再难的事,乌尔里克也要帮助卡尔。她绝不愿意放弃他,不愿意看着他伤害自己,不愿意他变得像埃里卡一样。
她笑起来,透过后视镜和他短暂目光相碰,冲他传递去一个带着笑意的眼神:
“我可是你的经纪人,我不做这些事做什么啊?那我怎么好意思挣你那么多钱?再说了,我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经纪人了,真的,卡尔,你想想你身边那些混账,也知道他们的经纪人得多头疼,比我头疼百倍……”
卡尔忍不住笑了起来,幸福地说:“你真好。”
乌尔里克都想流眼泪了。
她好希望卡尔能一直像现在这么开心。
卡尔下午就回到了俱乐部是大家都没想到的,但他非常好的状态又让工作人员们迅速安下了心,赫内斯和鲁梅尼格接到消息后都从办公室里给他打来电话,变成了三人通话,他们都抱怨他今天索性就休过去算了,干嘛非撑着过来。
原本想教训他两句的话,也立刻说不出口了,反而变成了心疼。
就好像家长看到小孩犯错刚要生气,又看到对方可怜巴巴地跪在那儿擦地板弥补,立刻就很不讲理地把错全甩到天啊,地啊,空气啊,上头去了,不想觉得是孩子不好。
赫内斯还要严肃地问他:
“卡尔,什么人让你这么失常?这简直是魔鬼,你一定要小心。”
他的话比恶婆婆还恶婆婆,听起来恨不得马上带人上门把那个不知名的女人打了,警告她发票是一分钱都没有,但你现在就离开我儿子。
鲁梅尼格态度宽宏一些,不像那种喜欢棒打小年轻恋爱的老古董,可还是很不赞同:
“谁还没为爱情掉过两滴眼泪,这本来没什么,可你不能”
赫内斯一听不乐意了:“还有下次?你是要害死我们卡尔吗?这种女人还能继续往来?”
“你懂什么,越是阻拦卡尔越要把她当个宝呢。他这么大人了,又不傻,你怕他做傻事?”
“今天这还不叫傻事?就你会做好人,说好话。你真的是要害死我们卡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