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从不打着老头子的旗号做事,这是我坚持的原则,可是如今老头子自己已经为了我的前程抱病重返九京城,已经坏了他自己定的规矩。”
“那么我还有什么可坚持的?既然规矩是人定的,自然也可以由人来打破。”唐林风轻云淡,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李嫣不得不再一次陷入深深的思考,唐林的种种行为看似疯狂,可通常都有其内在逻辑,至少他向来都站在某种道德的制高点上。
虽然他只有三十岁,可是做派却十分老道,讲究师出有名,绝不轻易去触碰底线,一旦决定触碰底线就是有备而来。
所以她很快不再纠结唐林先见谁的问题,因为先见谁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最起码要先过她这一关,如果她不从中协调,亦或从中作梗,那么他绝对见不到也见不成,因此她依然是掌握主动的那个人。
“你要谈论什么?跟我的私情还是公事?”
唐林抬起左手摸摸鼻子,“不妨都谈谈,你母亲如今执掌华夏经济命脉,那么我便可以直接跟她谈发展要政策,你母亲对于你我之间的关系最为忌讳,那么我便可以开诚布公的讲讲我们之间的相处之道。”
“你母亲身在高位,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见,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但是至少我敢肯定,她也喜欢听真话。真诚仍然是我的必杀技。”
如果这番言论用在别的女领导身上,那么堪称完美,可是用在李嫣母亲身上,却并不适合,因为人家的身份太高,太特殊,因为跟她母亲谈话基本上等于直达天听。
说白了,已经是政治活动的最顶层范畴,绝非唐林平日里去跟北州市委书记谈谈合作,去省委副书记家里搞个突然袭击,亦或者跟九京城的赵家打太极。
当一个人的身份达到一定的绝对高度之时,那么一切都将变得不同,不光复杂而且极度危险。
唐林这是在豪赌。
因为不要说对他这样一个正处级的贫困县县委书记,就是李嫣自己跟母亲讲话,聊天,谈事情,都需要处处小心时时留意。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是生死攸关之事。
“还有吗?我需要知道你的全部计划,事无巨细,否则你永远也不会见到我母亲。”李嫣继续追问,显然对唐林此前的表述并不满意。
唐林顿了顿,“没有了,见你母亲那样的大人物第一绝对不能有小心思,第二绝不能去算计,第三绝不能瞻前顾后,就是一条路走到黑罢了。”
李嫣没有马上回应,她正在脑子里复盘,看看唐林如此行事成功的机率到底有几成,如果低于七成,通常就意味着失败。
“你觉得自己跟母亲通过两次简短的电话,任何就可以在她跟前说的上话了?这样做的那几个人,结果都不好,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或者更直白一点,眼下你要做的事情虽然有困难,可是在我看来最艰难的地方已经过去,年后你即将迎来一次集中大爆发,成功的机率很大,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冒如此大的风险见母亲?”
唐林很坦诚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因为是你提醒了我,如果我能见到你母亲,那么很多事情解决起来将会变得容易得多。你知道我有个习惯,喜欢把敌人变成朋友。除去那些触犯法律十恶不赦的,我都可以化敌为友。”
“我目前最大的困境是什么?就是树敌太多,甚至很多敌人根本与我无关,却因为各自的利益成为我的敌人。如果我能够成为你母亲的门生,那么很多敌人瞬间会转化为朋友,这样做起事来事倍功半。”
李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要成为母亲的门生?你知道至今为止,母亲最大的政治资本就是公平独立,不搞个人派系的绝对权威,你怎么成为她的门生?”
唐林笑了,“这东西没有绝对,也无需严明,只需要在年后的某个节点某个政策上体现出来即可。当然这不是我的算计,而是我为华夏国部分落后区县二次发展提供一个全国性的模板。”
“这是你母亲接下来一年乃至三年的工作重心之一,而且其中还涉及到一些由富返贫的区县,随着经济下行期的到来,这类区县的数量正在快速增多。这是个大问题,原本就没有跟上全国发展节奏的落后区县,由富返贫的区县,如果我的路子和方法,适合全国推广,那么你母亲一定会重视起来。”
“道理跟赵总工坚持带队顶风冒雪不顾危险来商唐县考察一个道理,上面需要寻找和树立几个典型,需要借助榜样的力量,把这种新的二次发展思路在全国范围内逐渐推广。因为落后区县和由富返贫区县大多数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人口多自然条件差资源匮乏,当地政治环境营商环境腐败且不稳定。”
“我要做那只出头鸟。”
唐林最后一句总结道,这句话立刻引起了李嫣的足够重视,她微微皱眉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然后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此时她的一切症状全部消失。
唐林接着问,“大小姐,在我给你用针之前,你相信我可以瞬间治好你的腹泻吗?”
李嫣停住游动的脚步,回过头,“我大概知道这样的传统方法,原理大概也懂一点,可并未亲身经历过,所以觉得很神奇,尤其真切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可是母亲并不相信奇迹,她相信科学,相信大数据,相信日积月累厚积薄发。”
“外面很多人觉得母亲是个开放的改革派,实际上她是个传统的保守派,只是外面太多人只看到皮毛便轻易去下结论。”
“而且对于高层来说,做出一个政策的调整和倾斜,需要很长时间,也不会轻易去树立全国典型,因为如今的发展都是动态发展,树立典型很容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于这方面母亲向来谨慎。”
李嫣说的谨慎,就是几乎不会开这种口子,意思跟华夏资源部赵廷那边的情况大为不同。
唐林依然保有足够的信心,又问了个问题,“那么你觉得我去见你母亲谈更容易些,还是接下来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从各部委到省里到市里的去做相关上方工作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