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这两天浑没吃几口东西。”
雪蔷端了新鲜的饭菜上来,见先前放着的纹丝未动,无奈道;“您可有想吃的,尽管同我说呀!”
冯芷凌躺在床上恹恹:“不必麻烦你了。我心里不舒坦,吃不下去的。”
雪蔷知道她是刻意,却也无法对付。冯芷凌头夜就没用膳,也不饮房内的茶水,她早上来伺候的时候还不知道。后来端了点心上来,劝她千百遍也未尝一口,实在束手无策。
下去同看守的小厮一打听,才知道自从人关进来,就几乎没沾过任何吃食。
这样下去怎么可以?殿下虽叮嘱过她,留住此女是有旁的作用,万不可将人放走了。可殿下也说过,千万要小心些伺候着,不许人磕了碰了伤了之类。
这要是几天不吃不喝,闹出病来,该算谁的责任?
雪蔷想了想:“您待如何,心情才能好些?”
冯芷凌道:“我便不说了,何苦为难你呢?”
雪蔷失笑。
她站到冯芷凌床边:“听殿下交待过,姑娘从前也来过这儿,想必识得下头道路与景色。雪蔷带您出去略透透风,您不要乱走免得在荒芜处跌伤了,可好?”
冯芷凌不料她竟敢出这样的主意,有些狐疑:“二殿下不会因此怪罪雪蔷姑娘罢?”
雪蔷笑道:“这点主,雪蔷还是能做的。”何况,二殿下早就细致地同她交待过了。
她弯腰替冯芷凌拿鞋:“要是这样能叫姑娘心情好几分,回来吃点儿东西,雪蔷自然是乐意的。”
这便是交换的条件了。
冯芷凌被憋在小房间里两天,任由雪蔷给她找了再多解闷的小玩意儿也受不了。对方此刻提出这样的条件,当真是无法拒绝。
况且,她也想下去看一眼自己曾经待了两年的地方。
终于出得房门,冯芷凌刹那便觉神清气爽。此处幽深宁静,如不是为人所困而是自己在此平心静气,当真是个极其适宜的住处。
雪蔷紧跟在她身后,一步步从狭窄的阶梯走下。待脚底踏着了地面,冯芷凌环顾四周,才觉从禁锢自己两天的牢笼中暂时解脱出来。
“姑娘小心些,这儿的地面不大平整。”雪蔷提醒道。
冯芷凌不答她,只回头望了望这高阁全貌,自言自语:“原来是这里……”
她昔年在此,曾望见过这高塔无数次。只是寺中老尼说这里早就荒废,内部久未修建有倾塌危险,不许她擅自进去。
顺着山坡往下走一段路,便到了她常来的梅林。只是如今季节不对,林间只有一片泛滥的浅绿,不复之前寒意混着冷香的凛冽。
雪蔷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冯芷凌回头看她,问:“雪蔷姑娘会习武么?”
桓雪蔷忍不住笑:“您问这个……若是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
“不如何。只想知道我能否丢开雪蔷姑娘,自己一个人走远些。”冯芷凌道。
她转回身不再看桓雪蔷,只顾自己往前面走。
雪蔷急忙跟上:“您慢点。”她哭笑不得,“雪蔷倒是不会武的。”
也就有空常练练太极,强身健体,算不得习武之人。
冯芷凌听了点点头。
她径自往山寺大门处走去,那儿是唯一能下山的道路。桓雪蔷并不阻拦她,只是亦步亦趋跟着。
还没靠近山门,便从高处跳下两个着杂色紧袖衣衫的男子,都掩着大半脸面,只露一双眼睛。两人一声不发,举起手中未出鞘的刀拦在冯芷凌面前。
冯芷凌道:“二殿下恐怕不许你们如此无礼。”
两人对视一眼,当真将刀背去身后,只是仍伸手拦着冯芷凌,态度坚决。
桓雪蔷在身后道:“这些粗人只是奉命行事,姑娘莫为难他们啦!”
冯芷凌不置可否,转身往回走了。
果然,桓雪蔷敢放自己出来,定是早有准备。哪怕没被锁在房内,仅凭她一人也很难逃脱。
此处又远离人烟,想设法报信叫京中注意到也难……
仿佛看透冯芷凌所想,桓雪蔷忽然道:“姑娘出来走一走也差不多了,该回去歇息用膳罢?我这便叫人准备点新鲜吃食。只是到了晚上,姑娘自己可万莫乱动房中烛火。此处山高水远,便是起了烟,城里的人也难以看见。”
冯芷凌面无表情:“雪蔷姑娘想多了,我自然是极惜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