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如洒下的棉花,白花花的从天而降,好似要将世间的一切给盖在下面。正对房门的神案上,供奉着两个牌位。左边牌位写着“先室楚母李氏闺名兰芝之灵位”。右边牌位写着“先考楚公讳府君之灵位”。牌位前香炉中的燃香早已熄灭,唯有两边只剩下寸长的白色蜡烛闪烁着燃着。楚玉才呆呆的倚在门口,神态木讷,一张老脸上尽是惊恐,空洞的眼睛瞧着门外,身体时不时的颤抖着。此时房门大开,遮挡冷风的棉帘不知被谁被撕下半扇,扔在了一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院外强劲的风雪。此时院落内已经累积了寸许深的白雪,白茫茫一片。啵!神案上的一盏烛火发出一声轻微爆响,灯火闪烁了几下。“不要杀我,不是我干的,我是被逼的!”或许被灯火响声影响,木讷的楚玉才身子一抖,清醒过来,一副慌乱神色。哗啦!老者一个转身被一张板凳绊倒,他趴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模样怪异。屋外的劲风更大了,只听有鬼哭狼嚎声传来。屋内的灯火剧烈的跳动起来,只见人影和物影乱荡。“不要杀我!”楚玉才坐起身来,双手捂着脸,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尖叫。约莫过去十息时间,老者双眼透过指缝直勾勾的朝前看去,正好看到了神案上的牌位,他散乱的瞳孔安定下来。“哎嘿嘿,你们来了?”突然,楚玉才发出刺耳的尖笑声,放下双手,连滚带爬的来到神案前,以跪着的姿势瞧着牌位,形态疯癫。屋内静悄悄的,在老者的怪笑声的衬托下极为瘆人。“你们不够意思,早早的离开了我,害我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如今才知道回来找我?”楚玉才抬起颤抖的右手摸了摸两个牌位,两行老泪夺眶而出,声音颤抖不已。啵!只见一声清脆爆响从右边灯烛传来,灯火陡然一颤,有袅袅灰白烟气从烛焰上升起。楚玉才的妻儿三十多年前就死了,死于难产,一尸两命,之后他没再娶,孤零零的一个人过活。经年的孤单使得老者的脾性比较古怪,很少和族人来往,唯一走的勤的便是他的大哥家,对于侄子楚怀申却是极好,可以说当半个儿子对待。当年楚怀申成就白生,楚玉才出了不少力气,几乎压上了全部气运和家当。“你们想让我认罪?不行,这么多年我做的坏事太多了,认了罪可活不成了!”楚玉才身子突然后仰,坐在地上,惊恐的瞪着牌位,连连摇头。此时一股大风夺门而入,将大片的雪花送进屋内。“是啊,你们都不在了,我也老了,活着有什么劲呢?死了去黄泉找你们岂不是更好?”楚玉才静静地瞧着飞入屋内的片片雪花,清醒了许多,他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老者躺坐在地面上,双眼空洞的盯着屋顶。约莫过去半盏茶时间,楚玉才慢慢爬了起来,晃晃悠悠的来到窗前的桌案前坐下。“咦嘻嘻!命,这就是命,老天安排的明明白白!”突然,楚玉才大笑起来,模样张狂,不过眼眸中却是呈现着无限哀伤。紧接着老者开始研墨,拿起毛笔,之后沾了墨汁在摊开的白纸上书写起来。“罪书!”楚玉才首先在白纸的开端大大方方的写了两个字,之后舔了舔舌头。“楚怀楠爷爷坟冢中的桃木是我楚玉才按照楚易绶的吩咐插进去的!”写完了第一条恶事,楚玉才嘿嘿一笑,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接着再写。“每月族里给楚怀楠的贴补是我楚玉才都私自克扣的”写完了第二条恶事,楚玉才依然嘿嘿一笑,再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继续写。“楚易舟吩咐我楚玉才给楚怀楠找的砍柴任务,在楚易绶的要求下我私自改了地方,把经常有人去和好砍的地方改成了无人去过,被传闹鬼和危险之地。”写完了第三条恶事,楚玉才哭了,再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右手颤抖着继续写。“前天给楚怀楠的密信,乃是楚易绶联手做的死局,想要害死他,我楚玉才参与了进去。”楚玉才一口气写完了两条罪状,停下来,剧烈的喘着粗气,他脸色苍白如雪,嘴唇剧烈抽搐着,正在忍受着极大的恐惧。“卖给楚怀楠的青牛,不是牛,是……”良久,楚玉才轻叹了口气,继续写,突然他停了笔,犹豫起来,差不多过去十息时间,他扔掉毛笔。“不一定恶化吧?算了,免的再害一条性命!”楚玉才深吸一口气,颓废的瘫坐在椅子上,双眸清明许多,瞧着窗户旁边挂着的一张写着“爱仁”的挂表,下了决心。吧唧!老者摁了一旁的印泥,然后按在了罪书上。“哈哈哈哈!“紧接着楚玉才开怀大笑起来,此时的笑不是疯癫的笑,而是心安理得的笑。“可以有脸去见你们了,你们会理解我在被逼的情况下所做的一切的!至于申儿日后怎么面对楚易绶,我管不了喽,为他做的足够多了,算是还了大哥把我养大之恩吧!“老者晃晃悠悠站起身,解开腰间束带,搬着椅子来到房梁下。啪唧!椅子发出一声刺耳声响。楚玉才站在椅子上将束带绕过房梁,打了一个结,将其套在了脖子上,瞧着神案上的牌位,微微一笑。哐当!椅子被楚玉才一脚蹬翻,他被吊了起来,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双脚乱蹬,舌头从最里伸了出来,不到十几息的时间身体一僵,自此一声未坑的死掉了。差不多过去二十息时间,院外脚步声起。人影一晃,楚怀铭走入屋内,瞧了瞧掉在半空兀自打转的楚玉才的尸体,叹了口气,之后来到书桌前,看了一眼罪书,脸色阴沉下来,将其好好收起,手掌一挥,熄灭了两个牌位旁的烛火。:()我在科举制度下修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