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母族势大,坚决维护这位太子,帝后之间对太子的塑造有了默契。
身为母亲,皇后乐于教养出一个品德高洁的孩子,她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将孩子护在自己羽翼之下。
身为皇帝,他不需要一个心怀算计阴沉的继承者,太子需要谋略,但不用钻研算计,又一定要明白是非曲折,行君子之迹。
至于谋略经营,他早就为太子铺好了路。
张怀安在这样的爱里长大,他无需同其它皇子一般掩盖自己想要往上爬的野心,也无需担忧多年之后天下易主需要何去何从。
从出生伊始,他之后的道路早已安排好了。
他只需要明媚,有德。
太子扯了扯张玉庄的衣袖:“六哥,我们去下棋吧,我想给你看我学会的新棋局。”
张玉庄低头看着这个刚长到自己胸口的孩子,那一双眼明亮透彻,总让他想起一个人。
但他很快就从回忆中挣脱。
张怀安不是那个再也见不到的人。
他是被精心雕琢的未来明君。
“好吧,就一盘。”
*
自从张玉庄回宫到现在,已过去了五年。
张玉庄十七岁,他依旧每日在司天台观星测象,张怀安时常利用下了学和晚膳之间的间隙溜过来司天台。
司天台国之重处,太子随侍不得入内,且殿中师父都专注钻研,高台广阁除了洒扫道童就看不着人迹。
也只有在找六哥的这段空隙里,张怀安才可以暂时忘记那些君子端方,肆意奔跑。
太子天真浪漫,所过之处,花草舒展,清风畅快。
今天他尤为兴奋,跑到殿门前就撒开嗓子。
“六哥!开门!”
张玉庄刚把门打开,一个精致的锦盒就被递了过来,凑得太近,险些撞到他的脸。
“生辰欢喜!”张怀安有模有样地拱手作揖,“寿考不忘,永言保之。寿考不央,君子万年!”
他祝福得稚嫩而郑重其事,少年人光芒满目,璀璨得叫人挪不开眼。
张玉庄在这方明净注视下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三月十二,松竹争春,是为花朝。
世人在这一天踏青赏灯。
却有人记得这是张玉庄生辰。
“快收下呀。”张怀安把锦盒往六哥手上塞,不忘抱怨起来,“我一直奇怪为何你不过生辰,要不是我偷偷去翻了宫谱……”
他意识口快,等意料到自己说了什么再收嘴已来不及了。
张玉庄淡淡笑着,身子向后退了一步:“那殿下自该知道,我并非皇后所出,生母另有其人。”
“你我身份悬殊,殿下同我来往,恐会遭人非议。”
“你怎么能这么说!”张怀安拽住六哥手腕,硬是把锦盒放进他手里,“你可是会看星象的人,你是所有皇子里唯一一个看过宫外长什么样的人。”
“我们的父亲都是陛下,你我都是皇子,满宫上下就只有六哥你愿意听我说话,陪我读书下棋。”
“你是我最好的六哥!”
张怀安紧紧地握着张玉庄的手腕,仿佛怕自己声音还不够大,没能完全将心里话说明白。
太子向来赤诚磊落,张玉庄结果锦盒,微笑起来:“好了,先进殿来,春初料峭,你跑一身汗别再被寒风撞了。”
看他终于肯收下锦盒,张怀安这才心满意足咧嘴笑了:“这还差不多。”
锦盒里是一支玉笔。
玉质上乘,笔杆详细,无论是品相还是做工,都堪称佳品,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