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
一共摆了三桌,主桌主位上姜母已落座,姜父坐次位,下首是姜雁。唯独姜母左手边还留着一个位置,柳腰腰一看便也知晓,确实没有他的位置。
相比主桌位置的稀松,另外两个副桌坐的可谓满满当当,姜母偏房侧室多,庶女、庶子就更多了,有一次他和姜逸闲聊,问起她的庶弟妹有多少,姜逸半响没答上来,思索了好一会才道,总不下二十人吧。
人都齐了,对于姜逸这个晚辈的晚到,满屋没有任何一个人脸上有异色,姜父更是笑眯眯的招手,“逸儿来了,快入座吧。”
柳腰腰跟在姜逸身后,待她落座后,弯腰磨磨蹭蹭的将素巾铺在她腿上,心里忍不住期待,她能说些什么。
可素巾铺了,手也擦了,他甚至已经抢了小侍儿的活,摆上了香茶和碗盏。热腾腾的饭菜一盘盘端上桌,眼看要开宴了,他心里一阵失落,只能认命往姜父身边去。
姜逸确是看到了母亲身边的连翘,许久未见,他倒没什么变化。即便是将发髻高盘,斜插金钗,也掩不住满脸的稚嫩。这样俏生生的一张脸,伴在她母亲这个五十上下的人身边,实在违和。
当年他被父亲安排在老宅,有名无实的等了她三年,她怜他无辜,本想认他为义弟,再给他找一个好人家。可他心存贪念,再加之柳腰腰设计,竟委身了能当他母亲的人,红颜伴枯骨,当真令人唏嘘。
隔着膳桌,二人的目光并未对上,连翘在察觉到姜逸眼睛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就极快的垂下了头,苍白的小脸,不知是羞愧还是害怕。
姜逸也不想多管,她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自己右手边时,没看到人,偏头再找,柳腰腰正后撤身子要走。
姜逸拉住他的手,不明所以的问他,“去哪?”
柳腰腰低眉顺眼也不看她,小声答,“我,我该去公公身边服侍。”
姜逸皱着眉,“那就用的到你。”
柳腰腰咬着唇瓣没说话。
姜逸再看自己下手边空荡荡,立刻明白了,抬眸扫过上首的父亲,瞪着柳腰腰,一副隐忍模样,要不是顾着自己,只怕立时就要骂人。
“偌大的姜宅,还缺椅子不成?”姜逸沉声吩咐身后的小侍儿,“还不给郎君看座?”
侍儿们下意识的去看主君的脸色,脸黑似锅底,可也知道,姜逸才是这个家最说了算的人,哪敢迟慢,忙不迭的添椅子。
姜逸指着自己身边的椅子对柳腰腰说,“坐吧。”
柳腰腰心里乐开了花,看了看那位置,可还是矜持的说,“这……是不是不合规矩。”
上首的姜父桌下的手都要将帕子扯烂了,直在心里一通骂,‘骚蹄子,就知道矫揉造作的哄女人!’
“有什么不合规矩,一家人吃饭,哪有那么些规矩。”姜逸不容拒绝的命令,“坐。”
“是。”柳腰腰款款坐下,身后的侍儿也极有眼色的上前伺候,给他铺上素巾,添上碗盏。
姜逸看着放到柳腰腰手边的那盏茶,吩咐侍儿,“给郎君换一杯清水。”
“啊,是。”
姜母听着女儿这不同寻常的关怀,目光落到了女婿身上,笑着问,“哟,腰腰这是又有身子了?”
柳腰腰两颊泛红,腼腆的回话,“回母亲,是,已有两月余了。”
“哈哈哈哈……这可是大喜事啊,咱姜家要添人口了,腰腰你是大功臣,是该坐着。”
自己的名字被婆母唤在口中,柳腰腰总觉不适,低着头不再应声。
姜父神色复杂的看了着柳腰腰,半响憋出一句,“你倒是能生养,算你有福气,请大夫看了吗?可是个女儿?”
姜逸接过话,“爹,月份还浅,哪里就看的出来,再说了,不拘女儿还是儿子,都好,我们都喜欢。”
两个月,好脉息的大夫已经能把出来了,没给准话,十有八九就是儿子了。“你呀,就一门心思的护着他吧!”姜父忍不住斜了自己女儿一眼。
“吃饭,吃饭。”姜母对这个漂亮又能生养的女婿越看越喜欢,笑呵呵的替他打圆场。
饭桌上,姜逸时不时给柳腰腰夹菜,姜母清清嗓子开口,“你们这次回来能呆多久,再有二十多天就过年了,总要年后再回京赴任吧?”
姜逸停下筷子,“娘,女儿京中还有要务,需尽快回去,后日一早就要动身了。”
姜父反应最大,霍然起身,“这也太急了,你才回来多久啊?什么事那么急啊,就不能再多呆几天吗?咱们一家人也一年没见了,这才刚见面你就要走。”
姜母也跟着附和,“是呀,这也太急了,你皮糙肉厚的不怕奔波,你这娇郎可怀着身孕呢,眼下还是不稳当的时候,也跟着你一路奔波吗?”
“我们回京走水路,没多大问题。”姜逸耐心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