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秋霜忍不住为她的话语而发笑:
“谁说我不爱*他,我为他遣送不止多少美人出去,给予他多少声名地位,还不够吗?——是他想要的太多了,难道还要本主为他守身如玉么,只有你这种傻子,才会为他这样的任性妒夫过分伤神啊。”
游秋霜瞟了一眼台下看热闹看的兴起的宾客,回头看流徵更加羞愤欲绝的表情,不以为然的哼笑一声,又突然贴近流徵,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在更大的,激动惊呼声中,近乎是口对口的轻声说道:
“你倒是爱他,为了他竟然敢与我为敌,但今夜本主让你在朝云居抛头露面,挂牌卖身,他敢现身来找你么?”
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指已经萦绕在流徵的脖颈之上,上下游走,仿佛是在抚摸她的肌肤。
却又像是在威胁她的生命。
游秋霜只需要轻轻一掐,就能够轻易扭断流徵纤细的脖子。
没有人质疑游秋霜不敢狠下毒手,她看起来对谁都格外多情,但她的心却不为任何人停留,饶是陪伴她多年的如赋郎君也不例外,游秋霜对如赋郎君最宠爱时,甚至对外宣称见此人如见她本人,将朝云居都交付给他全权负责。
但在如赋郎君与流徵之间的苟合被发现时,游秋霜还是毫不犹豫的就挑断了如赋郎君的手筋,只是在流徵的掩护之下,才叫他逃出升天。
而曾经是游秋霜至交好友的流徵,留下来之后也没得到游秋霜的任何怜悯,而是直接碎了她的灵台,乃至今日,更是让流徵登台献艺,甚至准备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将她掐死在高台之上。
游秋霜仍然笑意盈盈,甚至将流徵颇为暧昧的紧紧环抱起来,两个各有千秋的美人贴合在一起,叫台下的宾客早已经忘却方才的不悦,为此美景哄闹声响震天。
流徵面色白如素纸,因为这样过分屈辱的场景而怒不可遏,羞愤无比,更因为游秋霜握着她脖颈的手指越收越紧,让她无法呼吸,血色尽退——游秋霜竟是准备在众人欢呼声中,将她活生生掐死在这欢乐场的高台之上!
流徵忍不住伸出双手握向游秋霜的手腕,可她灵台被毁,灵气全无,就算拼尽全力,也无法撼动游秋霜的手指分毫。
在她眼前昏暗一片,气息再无法喘动,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一阵激越的琵琶声蓦然划破哄闹之声,一道灵光飞速朝着游秋霜的额头飞来,然后被游秋霜轻飘飘的躲过。
她向后撤离,垂眸望向从人群中飞身出来的那道身影——昔日穿戴华贵的郎君,今时今日,却只披着灰暗的衣衫,低眉垂首,隐藏在人群之中,面容更是憔悴无比。
以及他弹奏琵琶的双手——虽然仍然流畅可用,显然灵活度大不如以往。
游秋霜不由笑道:
“看来郎君这段时间亦有奇遇,竟然能将手筋这么快接上——当初真应该直接砍了你的双手才好,这样就不必玷污琵琶了。”
如赋抬眼与流徵对视片刻,以神色安抚她之后,才愤怒的抬头看向一切始作俑者,愤怒道:
“游秋霜!你这个疯子——你有什么愤恨之处冲我来便是,何必如此折辱她——你们可是多年至交好友!”
“就因为是至交好友,才留她一命啊,好郎君,难道不是你在躲避我么,否则我何至于出此下策,引你出来啊。”
对上如赋震惊夹杂着悔意的神色,游秋霜仰头大笑,而后再度垂眸看向已经靠近的二人,笑吟吟的双目却露出慑人的寒光:
“莫要急着为她谋求出路啊,好郎君,今夜你们两个全都跑不了,都要留下来为宾客尽兴——乐起,奏春江花月夜!”
游秋霜话音落下时,朝云居所有敞开的屋门全都齐齐关闭,砰砰的关门声中,从四面八方渐渐响起曲乐的声音,彼此应和,正是名为春江花月夜的曲乐。
分明该是悠扬婉转,美妙典雅的曲调,或许是因为演奏的乐器过于繁多,又或者是有其他的装置,反倒在本来的曲调上,更有一种震撼恢弘的感觉,乃至于让人为之耳目共鸣,也不由迷离起来。
锦玹绮身居在宾客中央,那层叠的声音几乎全都朝着他的方向涌来,像是奔腾不息的海潮将他淹没,再有纷飞的幕帘与飘扬的香气,叫他更是目眩神迷,头壳发胀,直面眼前三个人之间使人眼花缭乱的斗法,已经开始时不时觉得出现残影,甚至也看不清周边人的动作,听不清周边人的声音。
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一场绮丽的梦境之中无法自拔。
花照水身在二楼,比起他的处境可是好上不少,更何况有师长卿的示意,他们周围几间屋子内的乐师,并没跟着弹奏曲调,这才叫到处都是曲乐之声的楼阁之中,让花照水有片刻的清静,更能仔细的观察下面的斗法。
他站在栏杆旁边蹙眉观战,师长卿也挨着他弯腰俯首,很是慵懒的趴在栏杆上,手肘支撑着下面,手掌托腮,饶有兴趣的点评:
“如赋郎君的琵琶技艺,可不如你当初的天赋卓绝——我是说在他手筋还完好的过往,甚至朝云居内所有的琵琶乐师,可都比不过你当年风采,可惜,当年你因为如赋郎君被驱逐出府,无法继续修行此道,而且这两次见你都没背负琵琶,想来应当是宗门微薄,所以不得不遗憾丢弃了吧。”
“你不觉得奇怪吗?”
花照水却对师长卿的夸赞毫无反应,对他所谓的遗憾也没什么感触,只是注目着楼下的打斗场景,疑惑道:
“一个被挑断手筋——纵然再续,恐怕也难有原来的灵活,另外一个更是灵台碎裂,灵气修为聊胜于无——这样两个人竟然可以和庭主打的有来有回,甚至平分秋色,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是这两个人实力高深莫测,还是该说——庭主的修为,倒退太多了。”
师长卿挑了挑眉,安静片刻,似乎是因为花照水的问题,而静神观测眼前的打斗,而后失笑道:
“没想到你离开风月庭这么多年,倒是对庭主的灵气修为如此自信,还以为你对庭主十分厌烦呢。”
花照水顿了一下,才语气平淡的回答:
“我对她是何情绪,似乎和她本人的修为如何并无关系。”
师长卿点点头,又侧目看向他,好奇的询问:
“你说的也没错——所以,你觉得原因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