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逃亡数日之后,他们才忽然想起来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白渐月想起来真慈这个被他捡回来的人族后,懊悔的话脱口而出
“糟糕!我们逃了这么多天,忘了真慈!”
林姜随口回答:
“说不一定早就死掉了,我们都已经自身难保,管他做什么。”
白渐月摇了摇头,说道:
“他是被我捡回来的,其他的信徒或许还不知道,但寺内的弟子知晓这件事情的可不少,况且——龙鳞手串本就是属于他的,那些已经疯掉的信徒找不到你我,我怕要拿他泄愤。”
那也太晚了。
这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天,要么真慈藏身好好地,他们现在去找人,说不一定反倒坏事,要么真慈早就被连带着杀掉了,那他们现在去找,一切也无济于事。
可有些事情,不想起来还好,一旦想起来,心中的担忧便一层又一层的叠加上来,便如真慈的下落,让白渐月坐立不安,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服自己安心的放下。
总之,回去寺内看看吧。
白渐月决定悄悄潜伏回去寺庙查看,为了不牵连林姜,他便故作不在意的样子,等夜幕降临,林姜还在坐定之时,白渐月便悄悄地跑了出去。
他披头散发,弯腰驼背,甚至脸上也做了一些伪装,是做好了潜入途中被发现,就立刻装作误入的乞丐——信徒们为龙鳞手串发疯,应该……应该不至于对一个乞丐动手吧。
而今这样混乱的时刻,白渐月也不敢做出肯定的判断,但事已至此,也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迈入寺内,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因为寺内空空如也。
或者,称之为满地狼藉更为恰当,到处都是因为斗法而被毁坏的断壁残垣,以及为此丧生的弟子尸首。
偶尔看到一个还活着的弟子,却也一个个早就疯了,见人就杀,伪装毫无意义。
一个两个的还好应付,但因此惊动了其他躲藏暗处的弟子,一窝蜂的全涌上来找白渐月去抢夺不存在的龙鳞手串,就让白渐月难以应对了。
更何况他还瞎了一双眼睛,更是对越来越多围过来的弟子应接不暇,仍是跟着他跑回来的林姜帮了他一把,才不至于被杀死。
“早就知道你会跑过来。”
林姜拽着他边打边退,一路跑到了释妙佛子修行的莲花台附近。
那不仅仅是因为没有任何信徒敢越雷池,打扰释妙佛子的清修,更因为他们此行潜入的目标——真慈就在这里。
林姜清楚白渐月不会真的放弃找寻真慈,所以当他察觉到白渐月离开之后,就也跟着出去,在白渐月吸引那些弟子们的注意之后,林姜便以最快速度把整个妙昙寺找了一圈。
很快,就在释妙佛子清修之处附近看到了真慈的身影,然后连忙返回白渐月所在之地,帮他挣脱那些疯癫弟子的纠缠,匆匆赶了过来。
除了真慈,还有另外几个熟人全在这里——准确来说,他们整个师徒一脉,都聚集在此处了。
释妙佛子在莲台上清修,莲台外有九十九层白玉台阶,白玉台阶之外则是莲池,莲池上有白玉桥一座,连接着莲台与莲池外的世界。
他们到的时候,真慈与他们的师尊宥容堂主站在白玉桥上,师兄樊修远与沈叠星,则是站在此岸的莲花池旁边。
樊修远的手中,赫然是引起全程动乱的龙鳞手串。
这场有关龙鳞手串所引起的动乱,最终夺得胜利的人,不必再有过多询问,便知是樊修远了。
樊修远看着手中的龙鳞手串,分明已经被层层叠叠的血污沾满,但在莲池中轻轻晃动两三下,那些血污就全部脱落,混入池水中消失不见。
再从莲池中拿出来时,龙鳞手串上闪烁着毫无磨损的辉光,仿佛无论多少罪恶血污,都无法在龙鳞手串上留下任何痕迹,而莲池能够将所有的血腥罪孽完全消融净化。
因为他手握龙鳞手串,已经证明他是释妙佛子最虔诚的信徒,所以释妙佛子会赦免所有的罪。
就像是他现在浑身上下的衣衫全都被血污浸染,他却好不觉得自己身上脏污,反而觉得世上再没有其他生灵比他更加辉光耀眼。
樊修远将手串握在手中,抵在心脉处,一遍遍的说:
“是我!是我!我才是释妙佛子最虔诚的信徒!”
樊修远脸上流泪,却又大笑,看起来像是疯了。
待他情绪稍微缓和一些后,一身整齐的沈叠星才开口说话,充满了诱惑:
“师兄,把龙鳞手串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