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放下了,可接触多了之后,许耕越发欣赏贺文嘉这小子,左思右想之下,又动了其他念头。
许耕知道自己学识一般,可他有个学识渊博的好友啊。
贺文嘉不愿意拜他为师,说不定愿意拜他的好友为师。这事若是成了,贺文嘉不叫他师父,拐弯抹角也得叫他一声师叔么。
许耕那位情同兄弟的好友,姓范名江桥,乃是九江府人。范家祖上出过一个墨家弟子。
从那一代开始,范家子弟有了传承,从此以后,范家人在各种制造技艺上十分有才能。
譬如,前朝改进的织机是范家人改进的,南方用的水车也有范家人改制的功劳,甚至江东江北的水利工程也少不了范家子弟的辛苦。
从前朝的前朝开始,范家子弟为当地百姓做了不少实事,入朝为官的更是不少。就是今朝,范江桥的堂弟范江阔,靠着南北水利工程之功,前两年已升任工部尚书。
至于范江桥本人,那是个性子硬的有才学之人。他的本性注定他当不了官,他在老家九江府治学写书,也算自得其乐。
范家人以自己的本事在朝堂上立足,既不跟寒门亲近,也不跟世族有牵扯,算是独立两派之外的孤臣。
许耕想把贺文嘉介绍给好友,肯定不能给他的家族添麻烦,所以他要去一趟贺家看看贺家人。
贺文嘉不知道许先生在打他的主意,他也不关心这些,如今他心里只惦记两件事,除了读书之外就是渔娘。
今日早上他叫人送了封信回去,也不知道渔娘收到信没有?梅叔不会把他的信烧了吧?
贺文嘉为自己那晚上头脑发热的翻墙事情发愁,很快他愁不起来了,因为先生派他去隆昌县学交流。
“啥,隆昌县?”
贺文嘉还没说话,跟他一组的黄有工先跳起来:“隆昌比我老家富顺县还远,在隆昌县学待几日,加上这一来一回的工夫,至少半个月就没了。”
“啊!我来府学是来读书的,怎么隔一两月就叫我去县学交流啊,明年乡试我还考不考了?”
分配任务的先生忙安抚道:“你们也就去这一回,等你们从隆昌县回来,以后只去南溪县、叙卫县这些近地方了,到明年你们八月乡试之前,最多也就出去一两回。”
黄有功忍不住埋怨:“读书还得靠自己,知府大人把咱们打发到各县学去几天,对县学那些学子来说有什么用。”
“有没有用不需说,等明年就知道了。”
县学里多是童生,等明年秀才试一考,和往年一对比,什么都清楚了。
朱润玉劝黄有功道:“你也不用如此着急,去隆昌县来回虽要半月,路上咱们也可读书。”
唉,府学里安排下来,必须去,也没法子。
按照府学的安排,每一队去县学交流的队伍中,需由府学中一个先生带队,再选三个甲班,七个乙班丙班的学子,算作一个队伍。
这月去隆昌县的队伍中有贺文嘉、黄有功、朱润玉,王苍不在此列。
贺文嘉羡慕王苍:“你们队要去南溪县吧,运气可真好。”
王苍笑道:“明知我月底就要走,还要去府学交流一回,你还觉得我运气好?”
哈哈哈,好像也是。
朱润玉笑道:“去叙州府各地县学交流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咱们走遍了整个叙州府,也认识了各县学内许多学子。”
县学内的学子们,若有三五个中进士,些许人中举人,以后都是人脉。
黄有功摇摇头:“朱兄你想得太好了,县学内的读书人,能考中秀才就算家门有幸了,能考中举人进士地简直凤毛麟角。”
拿府学跟县学做比,府学内甲班学生至少有一半的人能中举,乙班、丙班也会有一些。县学嘛,三五年内能出一个举人,那都算是当地县令大人意料之外的政绩。
叙州府不比江南文风昌盛,有心往上走的读书人,都不会留在当地县学蹉跎,就算明知考上的可能性不大,也会年复一年来考叙州府学。
唉声叹气说了一大堆,也没用,回去收拾好行装,明日出发去隆昌县学。
贺文嘉走的当天上午,渔娘收到了他的信,得知他要去隆昌县,渔娘找出舆图瞧了瞧,隆昌县不通水路,大热天的坐车去,简直太受罪了。
“主子,门房处来报,张大娘子来了。”
“快请!对了,你们再叫个人去邓家,就说张姐姐来了,问淼娘有没有空闲来。”
“是。”
渔娘放下舆图,忙去院门口迎张大娘子,一见到人就笑道:“你说你六月来,如今七月都过了半旬了我才瞧见你人,你说话有没有准儿?”
许久未见,张大娘子脸色红润了许多,比起去年她成婚时好似也胖了些。
张大娘子大笑,她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摸着肚子:“不怪我,早前你五月派人来我家时,我就想来看你,可我肚子里装了个小东西,那时候还不满三月,哪敢出门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