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弩便如最普通不过的花瓶一般摆在那儿,世人皆知它身在何处,之所以无人敢觊觎,不过是因林琅月法力太过强悍,没有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造次。”
重妩眨了眨眼,佯作天真地问:“师姐,这位林掌门与咱们师尊谁更厉害呀?”
苏妙弋道:“师尊与林琅月虽交手数次,却只是点到为止地切磋,从未有过真正一战。但林琅月实力绝不在师尊之下。她不比师尊性情慈和,一出手便是极狠绝的杀招,往日与她对敌之人,从未有一人能从她手下生还。”
重妩闻言,有些跃跃欲试。她回想了下苏妙弋方才所言,又追问道:“师姐,那仙门大会又是什么?”
“仙门大会,是每三百年于九重天之上举办的一场盛事,所有金丹以上修士都可以参加。这也是许多修仙者一生中唯一能来到九重天的机会,”苏妙弋道,“这场大会原先是为促进仙门中人情谊而举办,后来却演变为一场门派之间的比拼。”
重妩一听“比拼”二字就来劲儿,连声问:“比拼?比拼什么?”
“自然是武力,”苏妙弋答道,“无论所修何道,所持何器,只要有心参与,皆可于仙门大会上一展身手。最终的获胜者,能够得到帝君与四大宗门分别赐予的一件宝物。”
她见重妩眼中倏然燃起狂热的光,又解释道:“宝物还在其次,多数修仙者来到大会也只是想见识见识更多仙法罢了。这仙门大会说是以武会友,实则是四大宗门较劲的擂台,有能力夺魁者不过就是那几人而已。”
重妩热切地扯着她的衣袖:“师姐师姐,那你说我能参加吗!”
她对宝物什么的才不感兴趣呢——但是可以打架啊!
一想到能把仙门那些鼻孔朝天的废物打趴下,她就兴奋地恨不得明天就启程去参加仙门大会!
苏妙弋望着她,失笑道:“你如今已入元婴,自然可以。若在宗门好好修炼两年,届时仙门大会魁首,指不定就是我们小阿妩呢。”
见重妩神色欣喜,她又乘机道:“所以你才更需要择一件趁手的本命法器啊。虽说有法器不一定就能赢,但法器听命于主人,毕竟比寻常兵器好用些,总归是能添几分胜算。”
重妩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苏妙弋见她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微笑道:“小师妹想通了就好。你刚醒来不久,这几日先好好歇息,调养好身子,咱们再。。。。。。”
“不用不用!”重妩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跳下来,活蹦乱跳地扭来扭去,努力向苏妙弋展示自己灵活的筋骨,“师姐你看,我已经大好了,没有问题了——哎呀!”
许是她躺久了,小腿还有些酸麻,脚下一滑。
重妩认命地闭眼,准备聆听自己膝盖骨将与地板相撞的闷响,不远处却“嗖”地一声飞过来一团棉絮般的东西,在她将要亲吻大地时兜头罩下,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她整张脸都埋在松软清香的棉被中,只听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冒冒失失!”
苏妙弋转身向来人,无奈道:“阿媱,小师妹也是不小心而已。”
芙媱高冷矜持地伸出一只手,一把将重妩扯了起来,随即拎着衣袖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重妩正要道谢,却见对方倒退两步,眉梢高高挑起:“看看你这莽撞的德行!若教人知道元婴修士能自己摔个狗啃泥,说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重妩被她当头棒喝,随即鹌鹑般缩进被褥,敷衍地应道:“师姐教训的是!”
芙媱柳眉倒竖,似是想要呵斥,望她一眼,终是忍了忍,道:“我警告你啊,为了宗门和师尊的名誉考虑,你还是在这躺几天再去神兵库吧!哼,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当修士了!”
她说话间,门外珠帘轻响,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人,正是荆云涧与殷穆。
白衣青年神色如常,目光蜻蜓点水般掠过重妩,又转了而去。却听苏妙弋惊声叫道:“阿穆!你。。。。。。你这是什么发型。。。。。。”
殷穆羞涩地抚了抚自己肩头垂落的两条小辫子:“师姐不喜欢么?方才我在客栈楼下,听那掌柜的说这是如今最时兴的发型,我就自己编了一个!”
他一头鬈发往日皆梳成高马尾,今日却编了两个歪歪扭扭的麻花辫儿搭在肩上,配上殷穆那张俊秀有余硬朗不足的脸,活脱脱像个俏丽的大姑娘。
还是个身量极高、晒得挺黑的大姑娘。
苏妙弋闭了闭眼,颤声道:“。。。。。。是原先的发型不喜欢吗?”
殷穆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喜欢呀!但想着师姐天天盯着我这张脸看,怕师姐看腻了嘛!偶尔换换口味也是好的!”
他转向重妩与芙媱,问道:“二位师妹,师兄今日这发式如何?”
芙媱言简意赅地评价:“像刚打过滚儿的卷毛狗。”
重妩却很给他面子,脸不红心不跳地拍马屁:“好看!好看极了!”
闻言,荆云涧淡漠地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
好看极了。
当日她第一次见到他摘下冰绡的模样,也是这般评价。
这几日来因她那一句看似真诚的“好看极了”,他平静无波的心海有极淡的涟漪泛起。夜深人寐时,回想着她说这话时亮晶晶的一双眼眸,他总是盯着榻顶幔帐,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