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云滨说到做到,是三十丈就是三十丈。
等他们跑过那段距离,她举起弓箭一拉,一枚箭矢嗖的一下破空而去,正中中间一人的后心,他往前踉跄几步,才跌倒在地,四肢还在抽动。
随后又有两枚箭矢飞射而去,箭矢直接透体而出,另外两人也先后倒地,其中一人跑得比较远,路云滨一箭射到了对方的屁股上,他猴子一样嗷的一声传出很远,拖着腿还在往前跑。
她嘴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在对方支撑着受伤的身体艰难向前的时候射出了最后一发箭矢。
箭矢划过黑色的弧线,城墙上的众多将士目光追随着那道弧线。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最后一人扑通跪地,接着扑倒,箭矢扎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直接要了他的命。
城墙上鸦雀无声。
有个副将嘴唇蠕动几下,战战兢兢地开口:「臣不是想主张投降,可是臣也觉得将军需要早做打算。」
「嗯?」路云滨眼神阴沉,「是我说得不够清楚吗?唯有死战!」
那副将一下子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任何话了。
他考虑的是如果梁国投降了,他们这些将军还负隅顽抗有什么意义?他想让路将军认清这一点,可是路将军认清了,但是她不肯接受。
她早已经做好了与梁国共存亡的准备,并且强逼身边的将士和她一起玉碎,如果他们不肯和她玉碎,她就会用别的手段来帮助他们提前玉碎。
「怎么办……」有与他相熟的同僚压着嗓子哑声道,「真要送死吗?」
他们也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既然能上战场,自然是将生死之事看淡的。但是他们畏惧自己死得毫无意义,看不到一丁点儿求胜的希望。
梁王的态度直接影响着他们的想法,连梁王都不想打了,那他们凭什么要去送死?
路云滨带着亲卫走下了城楼,赤红色的将军披风在身后飘荡着。
而她所有的副将和军师都在城楼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们神色各异,眼神畏惧。
「我有一计。」一名幕僚突然小声道。
「什么计策?」与他关系极好的一名副将连忙凑近,也压低了声音追问。
「此计若成,我只有两种可能。」幕僚悲伤道,「要么是被路将军容许,保得一条性命,但更有可能被她直接杀了灭口。」
副将眼神一动,差点就要克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连忙道:「是什么方法?你告诉我,我与你一同想想。」
幕僚贴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那副将目光越来越犹疑,「真的有可能吗?」
「……我尽力一试。」幕僚苦涩道,「若是我死了,你切记得按照我的安排去做。不去做也是等死……」
在那名副将惊惧的注视下,他疾步上前,一路飞奔来到城墙下,终于在路云滨回到议事厅之前喊住了她,「将军,请听我一言!」
路云滨回过头来,眼神寒冷彻骨:「说!」
「梁王既有可能想要投降……」
这句话刚一传入她耳中,她表情就变得阴沉了下来,以为又是那些陈词老调,可谁知幕僚接下来一句话道:「我们不如回睢丘,请梁王不要投降?」
「请」这个词用的极妙啊。
但到底怎么请呢?
路云滨阴沉的表情缓缓发生了变化,眼睛竟然开始发亮了。
对啊,这么简单的主意,她怎么没想到呢?退守睢丘,挟持梁王应战,哪怕逃离都城,带着这些残兵逃亡各地,也总还有一线希望,比直接投降要强!
路云滨瞬间像是发现了宝藏,大力地拍着那个幕僚的肩膀:「此计甚好!」
她用前所未有的眼神看着这位平时显山不露水的幕僚。
军师用自己的命都没劝成的事情,他换个角度居然劝成了。
然而路云滨毕竟不是什么傻子,她知道幕僚为什么会这么说,无非还是想活命罢了,但这时她却可以不在乎对方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说出了那些话。
因为她一下子就确定了,那就是她真正想做的事情。
梁国朝堂怯战,那她就逼他们应战。梁王庸碌怯懦,不敢做决定,那她就替他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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