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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7章（第1页）

海棠觉得兄长的考虑十分细致周全：「这样也好，若真让表姑和宝珠姐姐她们跟着族人们一道回去，我真担心路上她们要受苦呢。虽说有宝柱在，但他年纪小，性子又天真纯善些，很多时候未必能顶事。」她又跟兄长提到了祖母马氏的抱怨，「族老们正力劝爷爷回乡祭祖。阿奶说，爷爷好像有几分心动，想要在小年夜过后便启程返乡。若果真如此，他老人家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出远门赶路，还真叫人放不下心。」

海礁皱起了眉头：「是么？一会儿我再去劝劝爷爷，这种事可不是玩儿的。」

由于不清楚祖父海西崖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兄妹俩如今也没办法继续讨论下去。但他们心里清楚，倘若海西崖当真决定要在年前回乡，他们是没办法阻止的。海西崖离乡三十多载，一直未能回去祭拜父母，心里怎么可能不惦记？若实在分︱身乏术，也就罢了。可过年时他有很长的假期，在直隶范围内活动，也不犯什么忌讳，他有足够的理由回乡去。一切天气丶路途丶时间等因素，都不是让他改变主意的理由。孙辈们能做的，也就只有从命而已。

海礁低叹一声，换了话题：「我在吉园时，听说了一些消息。小金今儿过来，想必也跟你说过话了吧？他可曾提过要将吉园的分红让给康王与吴珂的事？」

海棠点了点头：「提了。不过他就是顺嘴说了两句，告诉我有这么一件事而已。他好像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说是因为吴珂更需要这笔分红，而他手上的钱已经足够花了。」

海礁笑笑：「他大概还不知道，我们兄妹各借了吴家兄妹三千两的事。如今吴珂手握六千两银子，真的没他想的那么缺钱。不过他没有直接找吴珂说起此事，而是去寻康王了。康王接受了他的好意，已经与吉园谈好了。两份干股，康王府一份，承恩伯府一份，每季会送一次。吴珂那边，康王殿下应该会跟他提的。」

海棠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处理好了吗？金大哥好像是前儿才去见康王的吧？」

金嘉树确实是前儿才去见康王的，但康王行事十分果断，当天就跟吉园联系上了。

其实麻尚仪他们不是没想过要找康王当靠山，只是吉公公的义子义女们开始在京城开店行商时，康王还在慈宁宫里隐居，不敢公开身份。等到他得到了先帝的承认，公开以七皇子的名义出现在人前时，已经出了宫的老内侍丶老宫人们也没机会见到他了。麻尚仪偶尔回宫给旧主请安问好，也只是在慈宁宫一带活动，顶多是往许太后的寝宫去，不可能横穿大半个皇宫，前去拜访暂住东宫的七皇子。等到七皇子封了康王，出宫开府，便一直深居简出，闭门谢客。康王是为了避见那些认为他才应该继承皇位的吴门故生才这么做的，却也无意中挡住了其他的故人。

若不是金嘉树特地上门提起，康王还不知道，从前曾经在慈宁宫照顾过自己的老宫人们，如今都在吉园养老呢。

康王对钱财看得不重，原本并不打算接受吉园的分红，但很乐意给故人充当靠山。是金嘉树说服了他：「王爷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王妃日后。」

康王生来有不足之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少年。他本无意娶妻，生怕连累了旁人，没想到被先帝安排与嫡亲的表姐妹吴琼成婚。赐婚令下，两人的婚事就成了定局，哪怕他未完婚就去世，吴琼也不可能再另嫁他人了。

康王对吴琼没有男女之情，却有怜爱之意，不忍见表姐妹日后丧夫无子，孤冷一生。他无法保证能给吴琼一个孩子，但还有过继宗室这条路。只是吴琼娘家势弱，仅剩一个堂兄，舅家归氏只会拖后腿，根本没法依靠。倘若日后他死了，吴琼只能带着过继来的嗣子艰难度日，那他多留些财物产业下来，好歹能让妻子生活得轻松一些。

第1056章机会

海礁告诉海棠：「小金成功说服了康王，康王便很乐意给吉园做靠山了。反正吉园里好些老宫人丶老太监都是看着他长大的慈宁宫旧人，他瞧着亲近，也相信他们所信任的吉园不会作奸犯科，坏了自己的名声。而且，他觉得自己不能光是借一个名头给吉园，就能拿着干股等分红，还得切切实实为吉园做点事才好。因此，他就把自己身边的一个老太监给送去吉园养老了。」

海棠怔了怔：「啊？」这是什么操作？

海礁就解释给海棠听，这个老太监来头不一般，他是干清宫先帝手下的人。康王的存在曝光后，嫡皇子身份终于得到了先帝的承认，虽说当时他还留住在慈宁宫，但身边就不再仅仅是慈宁宫的宫人在侍候了。先帝安排了一个老太监和两个宫娥在他身边，以示对这个儿子的重视——当然，这只是做给外界看的，其实他对吴皇后留下的这个儿子根本不上心，心里还因为孙贵妃所生的六皇子被吴皇后旧婢害死，对康王有几分迁怒。

那老太监曾经也风光过，从前时常作为宣旨太监，奉皇命出入京中各高官显宦丶勋贵皇亲人家，只是后来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又与孙贵妃宫里的太监生了口角，就渐渐被排挤边缘化，只能沦落到干清宫后殿负责庶务。因着资历深，通晓宫规礼仪，才被先帝重新提出来，送到康王身边侍候的。至于那两个宫娥，一个是先帝的眼线，另一个与孙贵妃的心腹宫女来往密切，都不安好心。

不过这位老太监倒是个聪明人，他在康王身边一向很老实低调，只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别的事一概不会多问，也不到处乱跑，还曾经制造机会，让慈宁宫的人发现那两个宫娥的破绽。最终两名宫娥先后被撵，康王也安全了，老太监倒是安安稳稳地留了下来，如今还跟着康王出宫，到王府里养老了。

康王对他虽没什么感情，却挺感激他曾经帮过自己，因此开府后，就特地免了他的差事，提高了他的月钱，专门安排一个小院给他居住，还找了两个机灵的小僮专门侍候他。相比其他退役老太监，他的老年生活衣食无忧，自然是幸运的，只是略嫌清冷寂寞些。康王让他去吉园养老，他反倒还高兴呢。在宫里过了一辈子，他知道许多机密，却没法跟人说。如今与宫中的老兄弟丶老姐妹们住在一起，说话都少了拘束，日子自然也过得更轻松了。

康王府会保留小院与小僮，让那老太监自己决定住哪儿。他也不需要负责查帐，只需要在吉公公的义子义女们有需要时，出面帮忙撑个场就行了。他曾经是先帝御用的大太监，满朝文武资历略深些的都认得他，也知道他如今在康王府麾下。他都露脸了，还有谁敢打吉园产业的主意？

海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么说，康王答应给吉园做靠山，还挺尽责的。」有那老太监在，康王与吴珂都不需要特地出面做什么了，老太监自然知道该如何震慑那些居心不良的人。哪怕是要帮吉园找门路打点关系，老太监也有自己的人脉，不需要康王与吴珂去操心。

这两位深居简出的年轻人，在京城怕是找不到什么人脉，康王遇事只能回宫里请托，吴珂不是进宫，就是找周家人。他们的关系网太过高大上了，对吉园这样的中等商业集团而言，还不如干清宫的老太监实用呢！

海礁听明白了小妹的言下之意，抿嘴偷笑了下，才继续道：「吉园上下都挺高兴的。尤其是吉公公，他与那位老公公还是旧识，从前曾经指点过对方，两人如今再重逢，相处得颇为融洽。小冯掌柜前些日子遇到点小麻烦，如今已经顺利解决了。他为此十分欢喜，见了我还特地对我说，我有个好妹夫呢。若不是小金替他们牵线，请动康王庇护他们，他们还不知道要担惊受怕多少年，做生意都不敢放开手脚呢！」

海棠笑道：「这事儿虽然咋看好像是金大哥吃了小亏，但实际上是多方共赢。吉园有了稳妥的靠山，康王与吴珂得了意外的财源，康王府的老公公能舒心养老了，至于金大哥，他做了这件好事，宫里知道了，不可能会全无反应的。许太后不提，太皇太后也会为了康王与吴珂而欢喜，对金大哥更喜爱几分。」

那就意味着，金嘉树在宫中的靠山不仅仅是许太后和新君，还有大家长太皇太后周氏了。这对金嘉树只有好处。海棠日后也能跟着沾光。

海礁也明白这个道理：「吉园上下都这么高兴，回头麻嬷嬷知道了，说不定也会在太皇太后面前夸奖小金的。就连康王那儿，也会有所回报。」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海礁如今倒不再觉得金嘉树行事太蠢了，反而认为他这个小亏吃得值。太皇太后的喜爱与康王府的友谊，可不是区区一份分红就能换来的。

海礁压低声音对小妹道：「宫中贵人喜爱小金，你日后嫁过去，也能跟着受惠。你将来总免不了要进宫给贵人请安的，倘若太皇太后对你和气些，便是许太后有什么不满的，也不会轻易冲你撒火了。」

有了这份好处，一点银子算什么？海家又不缺这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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