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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第5页)

谢持本以为他性子刚直,得好好威逼利诱一番才能得逞,没想到她才刚刚举剑对方就轻易地反了口,愣了一息后随即哈哈大笑,道:“孤终于知道母皇肖似谁了。”

“是吗?”虞归璞眸色沉沉道:“你和你母亲也颇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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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归璞既松了口,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谢持收了兵戈,同他一起回到近章宫铺纸研墨。

一路行来剑戟林立,但他并未有丝毫慌张,在桌后坐定时还认认真真地挽了袖,将笔蘸饱墨汁后悬腕落笔,一字一句地开始写那诏书。

道是:帝王之道,系社稷之重,万姓所归,不容一日无主,今陛下远巡西羌,久无音问,朝野惶惶,百姓忧心。余离宫多年,不习庙堂之事,因惧幼冲未能胜任,擅权摄政。

……

时间缓缓流逝着。

天边的最后一丝天光已然隐没,原本细小的飘雪也越来越大,落在地上,瓦上。

谢持拿着剑在殿门口左右踱步,穿着朝服的宋冉不知何时来到了殿中,站在谢持身边与她低语。

……

凡军国大事,皆由余手裁定,至于文武百官,莫不视余为主,号令发自深宫,权柄出自帷幄,政事操于一人之手,实乃大不敬于祖宗,辱列圣之训。

余本欲以一己之身安社稷,奈何德薄才疏,不能平乱安民,反使谣言四起,朝臣离心,内忧未息,外患频仍,余夜不能寐,自问有负于宗庙。

……

“殿下!”

一声惊慌的嘶吼从殿门口传来,似有什么惊变,紧接着,凌乱的脚步声就在门口涉来涉去,宋冉转身回到殿中,抽过一旁禁军的刀架在他的脖颈上,道:“快写!”

“在写了在写了,”虞归璞气定神闲,似乎早知这一刻的到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诏书,手下不停,道:“急什么,你以为是写对联呢。”

……

太子谢持,聪睿早成,孝顺恭谨,素习治道,熟稔典章,实乃宗社之望,天下之心,今日之局,非储君莫可拯救。余唯恐一己之私,误国家之机,故今谨告天地祖宗,收回临朝之权,解去帘政之职,自此退居中宫,恭奉太子。

……

殿外兵戈之声渐起,一层层火光仿若要吞噬整个天地,宋冉提着刀跑出殿外,殿内只余十来个看守他的兵卒。

“扑哧——”随着一支射向殿内的箭,一个兵卒应声倒地,其余人立刻做战备状,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此间。

……

满宫的兵马在他时缓时急的字里行间厮杀,历史的烟云从笔墨的缝隙里渗出,又在绢帛的经纬间凝结成霜,宫闱深深,何曾有无声的政变,不过是一场又一场有关于人心的筹谋。

犹记旧年,灯影重重,先帝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写下了另一封立储诏书,将远在昭矩征战的谢定夷立为了太子。

彼时风雪夜冷,御前无声,唯有湖笔落在纸页上的轻响,穿过数十年的罅隙与此刻重叠,他记得那诏书上的每个墨点,黑漆漆的横撇竖捺宛若被削去所有枝节的柴木,一根根地架成火堆,就此焚起了一个人的命运。

那时候他就坐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那朱红大印用力敲下,良久之后才开口问道:“陛下不怪平乐了吗?”

昭熙帝靠在椅背上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轻轻合上诏书,站起身走到了窗前。

帝后二人一站一坐,在幽幽的灯火中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就在他以为他们会这样枯坐一夜的时候,对方却开口轻声道:“帝座高寒,不要离她太远。”

不要离她太远。

如若幼子没有意外身死,如果虞氏不曾被她忌惮,他或许也不会那般决绝的削发离宫,就此与她数年不曾一见。

光阴不过弹指一挥间。

宫中几度春秋,朝野几番更迭,多少煊赫人物化作了史书中的薄纸一页,是非功过任自流,唯有这深深宫阙百世而立,冷眼看尽这一代又一代人的心血沉酬。

……

鼓声敲响,虞归璞文末搁笔,屋外的天色已然沉寂,兵戈之声仍未止。

他将写好的诏书轻轻一折,放到一旁的灯台上点燃,火光很快舔上他的指尖,将那半干的墨迹一点点地烧成灰烬。

随着最后一点火光消失在眼前,不远处的殿门也终于有了动静,一个熟悉的身影被提着丢了进来——是刚刚还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的谢持,她狼狈的翻了个身,脸上并没有多少忧惧的情绪,反倒有一种平静的释然。

很快,一个颀长的黑影紧跟着投进了殿内,随即是一只踏着军靴的脚,饮血无数的青麟剑泛着寒芒,轻轻一转,照出了一张染血的脸庞。

父女二人隔着昏黄的烛火对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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