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见鶴笑了起来,极愉快。
他斜斜地靠在身后的置物柜上,重新取过自己喝了一半的水瓶打开。
“是。”他说,眸底的笑意很深,语气却有点漫不经心,“能做出那么漂亮衣服的人,手怎么可能会不灵巧?”
像是刚刚秦见鶴掌心的热意后知后觉地滚到了耳后一样,那低沉中略带调笑意味的嗓音轻轻拂过,叶知秋只觉自己耳尖一点点烫了起来。
从没有哪一刻,他这么庆幸。
庆幸自己的发已经长到足够遮住耳廓。
练习室面积不小,但设备并不多,而其中,只有各种沙袋叶知秋最为熟悉。
他一言不发地过去,用尽力气狠狠将拳头挥出去。
秦见鶴安静地看着他,没有上前指导他挥拳的动作,也没有提醒他注意安全。
他看着那道瘦削的身影从第一拳只是想要试着打动沙袋开始,之后一拳又一拳地挥出去。
像是和当初第一次进来打拳的自己的重合在了一起般,拳峰里慢慢带上了情绪。
那些阴暗的,被藏匿在心底无法对人启齿,足以把人彻底压垮的激烈情绪,正通过这一拳又一拳,从拳峰宣泄入沙袋中,最终无声地消散。
空旷的空间里,闷响声一声又一声地接连不断。
响在耳畔的,却是对命运不公的控诉与反击。
叶知秋想要活过来。
叶知秋正在一点点真切地活过来。
直到再挥不动拳头,直到叶知秋弯下腰撑着膝盖剧烈喘息,秦见鶴才终于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前去。
“叶知秋,”他问,“喜欢吗?”
叶知秋没说话,只极轻地点了点头。
浓密的黑发被汗湿,凌乱地垂落下来遮住了眼睛。
虽然看不到叶知秋的表情,可秦见鶴却知道他在流泪。
他抬手,轻轻地搭在了叶知秋因为剧烈喘息而微微有点发抖的肩头。
原本是想说自己当初也是一样,又或者,想要将带着自己练基础的老师介绍给他。
但一开口,他问出的却是:“真的决定离婚了吗?”
掌心下轻颤的肩头猛地凝滞了下来,叶知秋像是连呼吸都已经屏住,整间拳室里瞬间进入极致的安静之中。
好一会儿后,他终于缓缓站直了身体,那双棕色眼眸里泛起浅淡的灰调来。
他脸上有未干透的泪痕,雪白的脸颊也因为运动透出一缕潮红来。
可那双眼睛却极冷,透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决绝来。
“是。”叶知秋说。
“那我再问你一句,”秦见鶴安静地与他对视,“对于你自己亲手扶起来的齐韵,你是否还有残存的感情?”
闻言,叶知秋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摇了摇头。
“好。”秦见鶴说,“多年前,秦氏失去了曼晴,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任何一个品牌能替代曼晴的位置,最近这段时间,我看齐韵的路子倒和当初的曼晴略有相似……”
他顿了顿,缓声道,“既然你对齐韵已经没有感情,那我也不再对他手下留情了。”